“不过好歹，如今是知道了徐嫔歹毒的心思。”桔梗道，“不知娘娘要如何处置她？”

茯苓道：“徐嫔承宠不久，已有这等谋划，娘娘，这种人不堪留在宫中。”

梅剪雪惘然道：“可我只怕，徐嫔只是个最显眼的，何以我刚刚经事，处处就都是她在作怪？”她转向曾嬷嬷问：“嬷嬷，您怎么看？”

“奴婢跟娘娘一个心思，”曾嬷嬷到底经验丰富，“处处都是徐嫔，反而奇怪。桔梗姑娘，今日不知皇上来不来？”

“鹤吉前头过来说了，皇上忙着，还是只过来吃晚膳。”桔梗答道。

曾嬷嬷思量了一会儿，道：“今日宫中异动，咱们先不出声，只看皇上知道了几分，再来商议。若皇上知道未央宫里出了人命，娘娘便如此这般……”

午后，未央宫从佛光殿请来两位法师，为死去的小喜超度，又设了一个佛坛在后殿的天井里，焚香烧烛，将两位法师安置在此处。

晚间萧云澈果然前来，一进来就伸了个懒腰，念叨着：“剪剪，可算见着你。”

“皇上来了，传膳吧。”梅剪雪吩咐桔梗。

桔梗一拍手掌，几个小丫头端过菜来，举目一看都是素菜。桔梗一本正经道：“皇上，娘娘，这是翡翠烩白玉、这是双椒琥珀、这是心花怒放、这是双鲜文火吊汤、这是素蚕蛹……”

萧云澈打断道：“等等，这是？”

“回皇上，这是素蚕蛹。”

“这不是盐水花生？”萧云澈皱眉，“还有这个翡翠什么白玉，这不是莴苣片炒笋片？”

“翡翠烩白玉。”桔梗好心提醒。

萧云澈耐着性子问梅剪雪：“剪剪，怎么这般戏弄我？”

梅剪雪一口吞下双椒琥珀，“皇上这说的是哪里话？”

“你吃的不是豆腐干？”萧云澈甚至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满腹狐疑地夹起一朵“心花怒放”：“酥炸南瓜花？”

“皇上不是夸我宫里的厨子好么？”梅剪雪吃得十分坦然，“味道如何？”

萧云澈像是见了鬼：“剪剪，你缺钱使？”

“唔……”梅剪雪想了半天，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话不能跟皇上回，“臣妾只是觉得，这未央宫中，杀孽太重。”

“嗯？”

“我从佛光殿请来两位大师，说是撞了什么邪神，让人心里甚不安宁，容易偏激。”梅剪雪信口开河道，“我心里很害怕，在后面立了个佛坛，让两位大师帮我诵经，好歹驱走邪魔。”

萧云澈半信半疑：“你从来不信这些。”

“不由得人不信，”梅剪雪盛了一碗双鲜文火吊汤——蘑菇豆芽汤，端给萧云澈，“皇上，今天我宫里死了个宫女，你知道么？”

“嗯……”

看这神情，果然是有人告密了。

梅剪雪面不改色道：“死一个人原不打紧，只是此人死状十分凄惨，让人看了睡不着。”

“剪剪，”萧云澈咳了一声，“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

“那没办法，皇上只吃饭的时候过来。”梅剪雪歪头，“我今日看了这个死人，觉得真古怪，难道真是未央宫风水出了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萧云澈反问，“历来皇后都住在未央宫。”

“这就是了，若别人都没问题，偏我有，我想，是不是我跟这宫里犯了冲。”梅剪雪埋头一边吃饭，一边假装思索。

萧云澈道：“好端端的想这些做什么？这也好些年了，你能跟什么东西犯冲？”

“不是东西，便是人。”梅剪雪沉思道，“左右是有。”

萧云澈匆忙吃了几口，喝下一碗汤，道：“剪剪，你是疯魔了，从前不信这个，现在一旦信起来，就十分吓人。”

梅剪雪笑道：“皇上信么？”

萧云澈摇摇头。

梅剪雪道：“说来奇怪，这大师来了不出半日，我胸口总是发闷的情况就好了许多。”

“真的？”饶是萧云澈不信这些，也感到十分惊奇，“你再让他们呆在这里念几天，别错认了。”

“岂能错认？这效果真是立竿见影。”梅剪雪放下筷子，图穷匕见，“不过我既然要摆设佛坛，佛家清净，我想着未央宫里要不了这么多人了，不然会吵着佛祖。”

“送回内务府就是。”萧云澈道。

“皇上还记得上回我要管事的事儿？”梅剪雪昂然道，“我既然要管事，就要收买人心，我想着总该为宫里这些姐妹做点事情，也不用惊动内务府，不如就将我这些奴才里挑几个机灵的，送到别的姐妹们宫中去，帮着打理办事，这可好？”

萧云澈就是再笨也能听出来了，这小狐狸，将陷阱设在这里。他摸了摸梅剪雪的头，含笑道：“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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