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趴在沙发里,哼哼唧唧地伸了个懒腰,表示自己已经没在干正事了。陈啸之没搭理,实属十年如一日地不解风情。
于是沈昼叶抬起头,问:“之之,你在看什么呀?”
之之……这个爱称之之十分受用,他眉峰一挑,将书一扬,露出封面:“聂鲁达。”
下一秒,两个人对视。
阴雨连绵的室内,沈昼叶愣愣地看着他。
陈啸之眼神一亮,像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下一秒却又犹豫地抿紧了唇。然后他眼神游移开来,仿佛正在天人交战。
沈昼叶:“……”
沈昼叶不知他在想什么,而陈啸之却忽然道:“晚上我带你出去玩吧。”
沈昼叶:“诶……?”
“——我们都没怎么约过会。”陈啸之有点儿做作地说:“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出去玩儿,我带你逛逛街。”
沈昼叶立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好呀。”
说曹操曹操到。
而且可以在路上稍留意下,陈啸之缺什么东西。
沈昼叶感到心里温温柔柔地散开一丝柔情,她托起腮看着陈啸之,眉眼甜甜地一弯,温和柔软,如同麦穗。
怎么说也是他女朋友,要照顾一下他的。
沈昼叶颇为自得地想。
到了晚上,仍是下雨。
天已经黑透了,雨水泼个没完,实在不是个适合约会的天气。物理a栋下,沈昼叶拉开副驾钻进车里,对着后视镜用力压了压因为受潮而不服贴地卷起的小刘海。
陈啸之:“……”
沈昼叶使劲按着卷卷毛——她的发梢都在不服帖地往上飞,终于悻悻道:“……好卷啊,为什么一下雨卷度会翻倍……我是不是应该去把把头发拉直?”
陈啸之闻言眉峰一扬,好奇地把她爪子挪开些许。没有了外力加持,沈昼叶的头发立刻卷成了一团小尾巴。
车厢里安静片刻,陈啸之捏着沈昼叶的小手指头:“扑嗤。”
那团小尾巴实在太卷,陈啸之没绷住:“哈哈哈哈哈——”
“…………”
沈昼叶悲愤道:“我受够了,明天就去拉直——”
“——拉什么拉,”陈啸之立即将脸一绷,揉了揉那撮小卷毛,漠然道:“这不挺好,别人想要都没有。”
沈昼叶:“……可是……”
“可是啥可是,”陈啸之冷着脸弹她额头一下,道:“走了,不准去拉头发。”
沈昼叶立刻生了气,心想你管我,明天我就一头黑长直了,吃屎吧你。
车沿着道路开出去,漫天雨水如丝,陈啸之握着方向盘,忽而闲散地开口道:“拉直也不是不行,但是sierra mall那个破理发店做一次拉直85刀起,人民币也就六百来块吧,他们还有再定价权——priced accordingly。”
按头发长度收费。
沈昼叶:“……”
不就六百来块,沈昼叶心一横,刚准备出血一波,陈教授就散漫地补充道:“——还有25%小费。”
沈昼叶:“…………”
学生狗人穷志短,最后一根稻草一压,立刻放弃了拉直的想法,悻悻缩了回去。
陈啸之心情不错,腾出手揉了揉沈昼叶的小卷毛。
车辆平稳地向前驶去,沈昼叶忽而想起他们的上次正经约会还在十年前……而十年前他们还是中考竞赛在身的初中生,课业繁忙,顶多出去玩了一两次——如果那也算约会的话。
这么一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
灯火通明的商业区离他们远去,沈昼叶心里温暖酸涩,伸手去攥陈啸之的手。
……
晚上陈啸之带着小青梅吃了昂贵的法国菜。
那家店的鹅肝极其鲜美,甚至还有人在拉小提琴,沈昼叶吃得十分开心。饭后陈啸之将卡递出去,服务员又将收据送回来,沈昼叶瞟了眼□□,看见了1032美元的恐怖金额。
沈昼叶:“……”
陈啸之混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将收据一团,扔了,对沈昼叶说:“走吧。”
沈昼叶拿起自己的外套,发着呆点了点头。
陈啸之又摸摸她的脑袋,似乎在检查什么西瓜一样,对她说:“走,我们去逛街。”
沈昼叶:“好诶。”
陈啸之绅士地撑起伞。沈昼叶看见他身材颀长结实,穿了藏青风衣,风衣下属于成年男人的肌肉流畅隆起,成熟稳重,早不再是那个少年人。
“来吧,”他站在餐厅门口朗声道:“穿上外套。”
沈昼叶点了点头,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无论沈昼叶对世俗再不敏感,也通人情世故。
光这一顿饭,就是沈昼叶两个月的补贴,还不算要扣掉的一千多劳务税。换句话说,这笔钱差不多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