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地察觉了窦文杰的心理变化，知道指望他叛变无望，平王一行昨日已经临时改变计划，快马加鞭地离开了青州，火速赶往京城。

诚然，表面上是满大海因为贪好美色导致出了这档子事，暴露了平王对窦家做的事，但实际上窦文杰心里的天秤其实早有倾斜，这件事不过是加速了他的决策而已，平王在他那里碰了两次软钉子，按兵不动许久，可能也心知肚明了，但仍旧不妨碍他厌恶满大海的行为——若没有这档子事，面上不说破的话说不定多少还能有点儿希望。

半死不活的满大海被这么丢下，显然已经成为了平王的弃子，暗影这边还不知好歹巴巴地给人护送回去了，也不知道平王再看见满大海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

暗影此人老成持重，并不是不知深浅的人，他此番做法，莫非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余鱼暗中猜测，问白玉楼，白玉楼笑道，“什么弃子不弃子的，平王是厌恶满大海的作为不想搭理他一走了之了，但他自己要主动回去，态度良好负荆请罪的话，也没人会拒绝一把趁手的好刀吧？”

这话说得也对，满大海此人好色嗜赌，若不是平王一直供给他银两挥霍，现在他不定落魄成什么样子了呢，换句话说，不是平王离不开他，而是满大海根本就离不开平王，他可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别人丢下他先走了，他自己找过去就是了，反正跟钱相比，脸面算什么？他要真是要脸面的人，当初也不会跟平王沆瀣一气了。

余鱼心里对满大海是极其失望的——自己童年那般向往的偶像，形象就这么一点一点彻彻底底地崩塌了，要是真人普通不如传言那般英勇也就算了，这分明简直是直接跌落谷底。

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本来么，她一个旁人都失望成这样，对于白玉楼来说，亲生父亲这番作为，不定是多大的伤痛打击呢！

眼下还得启程去追赶平王他们，少不得还得再见面，唉！

白玉楼见她唉声叹气，好奇：“怎么了？”

余鱼一脸苦大仇深，神情认真地承诺道：“……没怎么，小白，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委屈。”

“……”

白玉楼原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平王会出什么新幺蛾子应付不了，谁想却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虽说这话听起来确实挺舒心的，可这丫头现在怎么对自己说这种好听的话时张口就来？他心中警惕——莫不是跟汪小溪学的？汪小溪可不就是一张嘴甜，骗了无数的姑娘的心，实际上他对谁却都没什么真心可言的，要不然也不会得了那个江湖诨号了。

瞥她一眼——看着是挺真诚的，应当不会跟汪小溪学坏吧？

白玉楼本来就生得好看，被这种人一直盯着一般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忍不住扑过去压倒，另一种是自惭形秽落荒而逃。余鱼是第三种情况，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指着他的眼睛，“小白，你有根睫毛倒了，你别动，我替你摘下来，别扎了眼睛。”

白玉楼：“……你眼神儿真好。”

“你看是吧？师父也这么说，还有何大哥，他说我不跟他学针线都白瞎这眼睛了！”

“你能不能不叫他何大哥？”

白玉楼突然正色道，“他比你大那么多呢，称呼大哥不合适。”

余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一边认真替他摘睫毛一边满不在乎道，“怎么啦？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家不都喜欢别人将自己称呼的年轻些么！再说何大哥人长得精神，看着年轻，我要上来就管人叫大叔大伯什么的，人家能乐意听么！”

“好啦！”

她利落地摘下睫毛一吹，看着一脸哀怨的白玉楼，回想起方才自己说的大伯什么的，突然间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何利利可不就是白玉楼的真大伯么！自己管他叫大哥，白玉楼管自己叫什么？难道叫大姑？那岂不是差辈儿了！

原来这家伙是在纠结这个，想不到白玉楼也会在意这些小时，她想着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白玉楼眉头一皱，硬是憋起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啦，咱们各论各的，我不占你这个便宜。”

白玉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的挺美！”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笑，暂时驱散了心中烦恼，却有人满面阴云密布，随时就要风雨来袭似的。

暗香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和余鱼在一起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她眼里，白玉楼是个睿智沉稳的人，他不仅容貌昳丽令人见之难忘，还足智多谋处事老练杀伐果断，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什么难事到他那里也不难了，说到底就是两个字——可靠。

她对于白玉楼的感情很复杂，从他救下她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要一生一世追随着他。她不敢有不该有的想法，公子实在太美好了，她常常自卑的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可陪在这样的人身边久了，怎么可能压抑住内心的向往？她最终还是迈出了不该迈的那一步，她不祈求要什么名分，哪怕只跟他在一起一天也好，然而还是被冷漠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