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杰见余鱼有些发呆，还以为是自己这把大刀吓到她了，毕竟这是连西戎勇士看到都会心惊的利器，何况对方只是个娟秀的小姑娘，便笑道：“随意比划比划松松筋骨，点到为止。”

余鱼想的却是，窦文杰这枚穗子，和方丞传给怜怜那枚，婉娘手里那枚，除了花纹不同，形神皆似，看似出自同一人之手！

窦文杰见她半晌不说话，回过味来有些发窘，方才他是一时激动忘了形了，冷静下来一想，自己一个壮实的大男人，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还真应了人家小姑娘的战，这不明显欺负人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摇头慨叹，比试的心思一凉，便想收起大刀，这时背后有个女人大喊一声：“有这等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恩雅一边甩着皮鞭一边走上前来，“倒要见识见识窦家军的招式究竟有何不凡之处，竟能大败我西戎的骑兵！”

她这鹦鹉学舌的话说得并不是很熟练，所以入了众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又不是同一个意思，似乎轻视不服，又像折服求教，端看你怎么理解了。

看热闹的人立即向她投去复杂的目光——恩雅这几天热心帮忙是不假，但归根到底是曾经进犯的西戎人，牵扯到国家矛盾，就不是派几碗粥能化解的了，何况她挑衅的还是为本朝在边境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又为青州百姓出人出力的窦家。

余鱼见恩雅又跳了出来，无语望天——这位公主说好听的是活泼好动，中庸的说是爱凑热闹，说难听的是真欠儿，哪儿有事都跑不了她。

果然跟在她身后的古墩亦是一脸无奈，估计是在懊悔又没拦住自家火爆的公主。

余鱼看着趾高气扬像只骄傲孔雀的恩雅，突发奇想——其实古墩和古拉兄弟二人都不适合恩雅，别看他们长得强壮有力，符合西戎人的审美，但由于恩雅是高贵公主血统的缘故，在身份上二人还是矮了她一截，再加上本身喜欢她，只会追着她跑，不仅在身份上，连感情上都无端落了下乘，前景并不看好。

据她观察，像恩雅这种喜欢到处挑衅的女人，就必须要比她强很多还对她爱答不理，要她追在屁股后膜拜的那种男人才能驯服她，这点汪小溪显然也发现了，所以方才他改变了策略，还亲切主动地和恩雅说了好几次话，导致恩雅对他兴趣失了大半，也不怎么爱听他和芙筠的聊天了，反而跑到这边凑起热闹来了。

余鱼一抬头，汪小溪正站在窦文杰身后冲她挤眉弄眼，还对着恩雅的方向一歪脖子，似乎在示意她让恩雅先上。

余鱼又转头看向恩雅。

恩雅从一开始的带着“任务”入中原，到后来“发现”平王骗财骗色，又到了现在“协助”梁文道对付平王，站在一边悠闲地坐山观虎斗，身份转变不可谓不大。

但无论怎么转变，她手中捏着平王和西戎的重要交易证据，时至今日，这些东西不仅关乎着她和平王的命运，还关乎着窦家的命运，只是她有没有机会拿出来，另当别论了。

余鱼想着，突然惊出一身汗来，她因为怜怜的缘故，光顾着想袁家窦家的恩怨情仇了，差点儿忽略了恩雅，如果窦文杰真的临阵倒戈背叛平王，平王绝不会放过他。

自保是前提，鱼死网破是后手。他肯定要从恩雅手里的证据上做文章的，而恩雅无论从自己国家还是自身安危考虑，都不会将东西交给平王。

这种情势下，平王要派满大海硬夺也不是没有可能，索性一并一刀结果了恩雅，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再伪造个契约污蔑窦文杰，一举两得……他当初对汪尚书不就是这么办的么！

余鱼觉得，平王是惯犯，而且前次的成功脱身，令他故技重施的可能性极大！

恩雅现在主动站在窦文杰面前，莫非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意识到了自己如今危险的境地，想试探试探窦文杰的倾向？抑或是想要合作共赢？

她下意识看向汪小溪，汪小溪微微一点头，余光瞥向窦文杰。

余鱼会意，她心中之前便有个成型的主意，想不到恩雅竟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便退后一步，笑道，“我朝素是礼仪之邦，既然恩雅姐姐这么说，我怎可争强好胜，就让姐姐先领会一番我朝将士之风范。”

白玉楼见她和汪小溪几个眼神交换间就达成了共识，一时说不清什么滋味，按下心思，仍是小声提醒道，“你这话叫有心人听去了可不是好事，窦文杰早就不是少将军了，还说什么将士。”

余鱼无所谓地一笑，“我又不是官儿，还怕谁参我一本不成，爱怎么说怎么说，一码是一码，窦文杰现在是敌是友不确定，但窦家立过的功劳无法磨灭，你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了。”

白玉楼是好心，被她这么一说倒好像多此一举一样，不免有些隐隐的气闷——别人一个眼神都是对的，敢情他说的都是废话连篇，便紧抿了嘴唇不吭声了。

余鱼光顾着想要紧事，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听他不说话了，也没太在意，兀自琢磨心思，她之前竟忽略了没发现，窦文杰还挺受百姓拥护的，即便没有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