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之涵确实将陆浅照顾得彻底。初三半个月放一次假，他掐着这个时间去蛋糕店买陆浅喜欢吃的黑森林；陆浅给他画的学校被他珍藏在复习笔记的最后一页，每次学习累了就翻到最后看一眼；陆浅偶尔也有不会做的题，高她两届的罗之涵自告奋勇把解题方法密密麻麻写了一页……

罗之涵觉得，他能得到陆浅的关心和礼物已经很好了。他不指望陆浅能在他的陪伴下走出沈卿言的桎梏，但至少不要每天夜里辗转反侧到凌晨一两点，第二天再黑着眼圈五点半起床。她说她在信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想和沈卿言的话，写完了以后一边骂自己一边用力撕得粉碎，他说以后和他多说说就不用在费劲写了再撕了。

像舔狗是吧，罗之涵自己也觉得。

可他清楚知道，即便得不到陆浅，以她现在的状况，若是他不像现在这样慢慢进入她的生活，她一个人光靠叶凌月的短期陪伴撑不了多久。单是想想她掩面哭泣的样子，罗之涵就心疼得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哪怕她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他很可笑，他知道。

哪怕陆浅对她只是朋友的关心，对他而言却是能坚持继续带她走出黑暗的动力。

他只希望沈卿言离她的生活越远越好，最好滚出她的世界不要出现。

当然沈卿言不能。

罗之涵对他态度改观的时候，沈卿言还在和新换的第十三任女朋友在路边抽烟。

是的，沈卿言不仅早恋还沾染恶习。他换女友比换发型积极不说，他抽的烟还是劣质带渣的那种，毕竟初中生就算是个不良少年也没钱，沈卿言再不学无术也不至于去当拦路打劫的混混。

他凭什么能换着跟这么多漂亮成熟的女生谈恋爱？

还不是陆浅喜欢了这么多年的那副皮相。

还有他漫不经心却痞帅的周身气质。少年的手生得极好，白净修长的指节捏的却是烟而不是笔。

沈卿言坐在水泥地边的台阶上，嘴里吐出一个个浅灰的烟圈，身边，一个浓妆黑发的女生陪着。

他的新女友。

他喜欢叶凌月这种性格活泼又直来直去的美人坯子，却只和打唇钉带烟熏妆的女生交往。

这些女生有的穿着性感暴露，有的染了扎眼的鲜艳发色，还有些烫了大波浪的卷发，远远看去不像十五六岁的学生。

他有点良心，知道不能去祸害叶凌月这种需要学习和考试的普通学生。

但他身边这些女生身上多少都能找出点叶凌月的影子。有的和她一样直爽；有的像她眉眼如画；有的会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就像她摇着陆浅的胳膊撒娇一样。

他从没和她单独相处过，却从陆浅嘴里知道了很多她的习惯。

比如她喜欢甜食但吃不胖，商场每家新开的蛋糕店都会有她的出现。

比如她喜欢裙子却不愿意穿，觉得裙子都是给娇滴滴的小姑娘穿的，她性子像个男生，不合适这种。

比如她是直发，但她一直想烫个大波浪，尝试一样法国人的浪漫。

所以他谈过爱吃甜食的，也谈过爱穿裙子的。

现在站在他边上的这个新女友，他同意她的表白，就是因为她大波浪的卷发。

许是察觉到沈卿言的沉默，卷发女生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卿言，你是有心事吗？”

沈卿言扔了烟，狠狠踩了一脚烟头，看着灰色的碎屑在地上划出一道痕：“你觉得我渣吗？”

女生一愣。

沈卿言没等她回答，接着说道：“和我交往过的那些女生都知道我对她们不是真心的，我也不想知道她们看上我什么。左右不过是学习无趣，生活无聊，想和我谈恋爱的人我基本遇见一个就答应一个，性子刁钻难以相处的也分得快，不过我可没对他们做过什么，甚至手都不想碰。”

女生看着沈卿言嗤笑的冷漠，鼓足勇气问了一句：“那我也是吗？”

沈卿言终于把目光放到她的脸上：“算是吧，你让我想起了我喜欢的人，但她说我配不上她。”

女生抿唇：“没关系，她不喜欢你，你就换个人喜欢。”

沈卿言失笑：“喜欢谁，你吗？”

女生脸一白：“毕竟我确实很喜欢你…”

哪怕你谈过这么多女友。

哪怕她们都说你渣得没边。

哪怕交往最久的那个也只有一个月。

沈卿言伸手摸着女生柔顺的卷发，耐心道：“没有这么容易放得下的，知道吗？就像我说你试着不喜欢我，你能马上就不喜欢了吗？”

女生感受到他轻柔的手劲，面上微红，也觉得他说得在理：“那你要不要试着和我认真谈场恋爱？”

沈卿言一愣。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漂亮胆怯的女生，明明看起来更像陆浅。

那个被他伤害了的，却没有责骂他的陆浅。

小浅，你是不是比她更喜欢我？

沈卿言不知道，陆浅为了想办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