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的口气……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了。”老鸨只知此人那日被拖来时，血污满身，烂泥一样，她忙着招揽生意，也没细究货色容貌品级。因为在她这儿，就没有她卖不出去的色相。

“你说我有吗?”素不迁转过身来，一时如流风回雪，顷刻便疑为谪仙。

“好，帖子明天傍晚前送到各个府上。”老鸨做出决定的速度也相当快，论一品南风的办事效率，兰城无出其右者。

“帖子我自己写。”

“好。叶纷，去找馆里的专用青笺，要上好的。”

“我要一身玄色袍子。”

“小倌着浅色才清新飘逸……罢了，玄色就玄色。叶纷去取，配墨玉珊瑚冠。”老鸨阅人无数，反正，眼前之人，就算披个麻袋也是倾国之姿。

“我还要一把琴。”

“好，手艺是现成的吧，别弹坏了我的好琴。叶纷，去库房领我的焦尾破梦。”

“你.....”叶纷打断了素不迁对琴音的回想，他十分语塞，“你干嘛要说可以了?”

“帖子得抓紧写了。”素不迁对叶纷笑了笑，还好，歇了几天，手指也活泛了。

“你这人，真是....”叶纷研墨。

素不迁运笔，落墨纸上。

叶纷看到，素不迁的字是瘦金体，有着割金断玉的潇洒流畅，但内容却是割肉剜心一般，而且，还是自己动手割的那种。叶纷感觉自己的心头肉像是被一块一块割下来了。

夜已阑干烛花长，堂堂一个相府贵公子，一朝流落烟花，竟然还自己写起了招客的帖子，而且一写还是三百份。

“不行，绝对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帮你逃走。”叶纷在见到素不迁之后已经完全忘掉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也全然忘了上次因为帮别人而被打断腿扔在柴房爬行一月的经历。

素不迁却是气定神闲的品着茶。

“你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院里给你发的衣服太过招摇，容易被发现。这样，你带几件我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放心。马我从后院偷出来就行。兰城东西长，南北窄，北方有河，不易渡过，往南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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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我打听好了，你出了城之后继续往南跑，不出半日路程便是麒麟坡。麒麟坡山高林密，好隐藏。包袱里给你装了馒头，麒麟坡的林子里现在有野果，就算吃野果也饿不死。”叶纷唠唠叨叨，计划也算是妥帖。

“时间最重要了，寅时馆里守备的人最少。到时候我去和看门的搭讪，你从厨房穿过去，那儿有个小窗户，油腻是油腻些，不过逃命要紧嘛。那窗户虽高，却临着芦苇丛，跳下去既好隐藏，又不怕摔伤。”叶纷连路线都勘察好了。

“我若走了，你怎么办?”素不迁只有一个疑问。叶纷安排得头头是道，但是好像从未提及自己，如果素不迁走了，他怎么办?

“我?我是这里的家生子，大不了，他们再打我一顿呗。”叶纷说得随意。

“我不走。帖子都下了，我走什么?”素不迁说得淡然。

“你....”叶纷停下手中正在收拾包裹的动作，不迁，都什么时候了，要听话，好不好?

人生而为人，哪能只为自己着想。素不迁一笑，伸手按了按叶纷的肩，“叶纷，放心，我心里有数。”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一品南风早早布置好了会场，水墨丹青的布景，南朝遗梦的熏香。恩客们怀揣着素不迁亲笔所书的请帖，来到了场子里。素不迁的盛名兰城无人不知，自然得帖必来。

“什么相府公子，还不是沦落至此?”

“是啊，装什么清高，谁料想也有今日?”

“我的小妾有次在街上看见他，回来竟茶饭不思，叫我一顿好打，这种不守妇道的东西，就得打。哈，不想他竟落到这个地步!”

素不迁负手立于帘幕后，台下种种讥诮之语悉数入耳，眼神略一波动，却又平静了下去。叶纷撇着嘴站在身后，脸色特别不好，仿佛今夜众人指指点点的，是他。

待客人们入场完毕，素不迁缓步上台，有一些英姿飒爽，有一些从容淡定，就是没有玉陷泥淖的失落和窘迫。

素不迁入场坐定，琴案上是静卧待奏的焦尾破梦。他轻抚琴尾之伤，心中暗叹，虽然是风尘之地，却也有此等好琴，正如风尘之中，也有如台下怅然而立的叶纷那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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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素不迁指尖落宫商，一曲《将军令》，铿锵有力，杀机重重。再配合他一身玄袍如暗夜着墨，冠上珊瑚若红缨生光，活像一军主帅，坐镇中军。一曲罢，听得在场的三百恩客个个呆若木鸡，不似来嫖之客，反而像是听令之兵。

老鸨见状，急忙叫叶纷去递话儿，弹个柔和些的，你又不是大战疆场。

叶纷不情不愿地传了话，素不迁闻言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忘了。再下手，无尽靡靡，引人遐想，一曲终了，素不迁微微抬头，一记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