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从小就性子倔，我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偏要做什么。”

祁桓笑了笑，神色间显了几分老态。

“他总怨我不让他习武，可他大哥已经没了，我是真的怕了，总不能……让祁家无后啊。”

他叹气，“可这臭小子也聪明，知道悄悄摸摸地学，学得还像模像样的。”

“阿昭生得也像他娘，看见他，我总会想起他娘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

“阿梨啊，你给伯父说句实话，我这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苏辞沉默着摇头。

但她的沉默已经足够表明态度，祁桓微微叹息，又笑起来：“还没看着这小兔崽子成家立业，就这么死了，还真有点不甘心。”

祁桓慢慢闭上眼，似乎倦了，含糊不清地说：“不过想想，很快又能见到孩子他娘了，也不错。这些年只有我一个人……真是，太累了啊……”

渐渐，他的呼吸平缓下来，显然是睡了。苏辞就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出去再关上房门。

她转身，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

祁遇昭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刚刚祁桓说的话，有多少被他听进去了。

短短几日，少年也跟着瘦了几分，眉眼棱角越发分明。

“阿昭。”她走过去，轻声喊。

祁遇昭抬起头，漂亮的眼里如夜色里，泛起雾的海面。

他哑着嗓子说：“梨梨，我也好累。”

苏辞的心里蓦地柔软下来，“你该好好休息一下，睡醒就好了。”

他忽然攥着她的手腕：“会好吗？”

“会好的。”苏辞坚定地说。

——

翌日。

苏辞白日里也会去看烟儿。

大概是因为年轻，烟儿的病情比祁桓要轻不少，思绪都还清晰。

每每看见苏辞来看她，烟儿都很是开心。

毕竟这样压抑的，人人自危的环境里，若是再找不到一个人说话，恐怕还没病死，就先疯了。

在同烟儿聊天的时候，话题总还是会转到这怪病身上。

她很乐观，也没有怨天尤人，看向苏辞的眼神满是信任。

仿佛很笃定苏辞一定能相处办法救她。

烟儿忽然道：“我小时候在乡下，曾听过一个土方子，说是以人血做药引子，能够包治百病。”

苏辞一愣：“这是什么说法，我怎么从未听过？”

烟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乡里间的闲话，听不得真的。不过那些老人倒是说得信誓旦旦，确有其事的样子。”

“听闻当今圣上广招天下神医商讨药方，说不准，就有一样民间偏方就能治了。”

烟儿的态度很是积极，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让苏辞心里更加难受。

烟儿和她相处多年，情同姐妹。

怎么就会突然患上了这怪病，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除她之外，姜府上下竟然没有一人染病。

从烟儿那里出来之后，苏辞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厨房。

炉上熬着许多草药，都是按照古书上的药方熬制，效果聊胜于无。

微苦的中药味萦绕在鼻尖，苏辞的脑海里忽然回荡起刚刚烟儿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