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顿时明了她在做什么，心头大恸，身子晃了晃，出现在苏辞身边。

“央央，”他从身后抱住她，指尖轻颤，“央央。”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少女对他那般热情，看他的目光中糅杂着诸多情绪。

“我们还要成亲的……”江凛哑了声音，尾音含着更咽，“我可以不要灵力，不要修为，我只要你。”

“央央，停下来，我不要你死……”惊才绝艳的天才青年，像个倔强的孩童，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眼泪顺着下颔滴落，在灵池水上砸出一圈波纹。

他明明抱着少女，却没有什么实感，好像下一刻怀中的人就会如雾气袅袅消散。

江凛第一次觉得害怕。

他害怕就此失去她。

分明是比谁都怕疼的小姑娘，平时伤了指头都要掉眼泪的小姑娘，却忍着洗髓伐骨的剧痛，为他炼化元婴。

他一直骂她蠢笨。

真的蠢。

居然都不问问他的意见。

若她死了，空留这满身修为有什么用。

阵法即成，就没办法打断，只能靠苏辞自己。

苏辞正全身心沉浸在炼化元婴中，隐约听见了江凛在唤她。

声声入耳，浸着刻骨的温柔和绝望。

好像还伴随着压抑的更咽。

苏辞怔了怔，又觉得是错觉。

师兄怎么会哭呢。

师兄是玄剑宗的骄傲，他是夜幕中唯一一轮圆月，生来就该站在最高点，璀璨夺目。

好累啊。

苏辞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了，意识开始焕然。

“央央。”就在这时，她清晰地听见了江凛的声音。

像是沉浮深海中的人，骤然拉到了一块木板，苏辞清醒了不少。

“你要是敢死，我立刻跟着自尽，”江凛在她耳边切齿咬牙，“黄泉路上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怎么行！

苏辞忽然委屈起来。她费心费力半天，不惜赌上自己的命，可不是为了让江凛跟她殉情的。

苏辞体内突然激发出一股能量，胸前阵法光芒更甚。

终于，片刻后，那玉色小娃娃猛地睁开眼。

元婴炼化成功。

不需二人动作，元婴就自个儿融入江凛体内。

江凛没去管它，只是紧紧盯着身前的少女。

苏辞瘫软在他怀里，呼吸微弱。

他浑身发冷，想碰碰她的脸，又怕惊扰，慢慢放下了手。

“师兄……”怀里的少女突然像只小奶猫似的叫道。

“我在，”江凛紧紧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挤满了整颗心，颤声应着，“我在。”

苏辞全身疲软，费力地转了个身，和江凛对视。

她现在整个人像是浸在血水当中，身上伤痕累累，狼狈得不行。

但她依旧笑得明媚如初，勾着他的脖颈娇娇软软地说：“好疼啊师兄，真的好疼……我还以为我会死呢，还能见到师兄，真好。”

“师兄不会堕魔了，真好。”

她抬眼瞧着江凛。

江凛的白衣也被染上斑驳的红，果然和她想象得一样，师兄穿红衣也极好看。

她便高兴起来，“师兄你瞧，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对新人。”

江凛不答。

他凝视着她虚弱的笑脸许久，才轻吐出一口气。

低头向下，发狠似的咬她的唇瓣。

“再敢丢下我一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