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你来凑什么热闹？这可没你的事儿。”李大脚瞥了云素一眼，“村长都没说话呢，哪轮得到你添乱。”

簇拥着的众人也都纷纷看向云素，好奇她什么会冒出来阻止这场浸猪笼的婆媳大戏。

秋霞的婆母是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脸色略显憔悴，眸光却带着锐利的怒色盯着云素。

“你就是云素？”那妇人上下打量云素，“这模样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不止是人瘦了，胆子也大了些，我的家事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个云素就仗着有季长骋这个相公撑腰，做事都不分场合！”李大脚在旁边幸灾乐祸。

云素对李大脚置若罔闻，而是看向秋霞的婆母，这个妇人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单从模样来看绝非苛刻刁钻之人，还带着几分老者的慈目，可听了这色厉内荏的一番话，才明白慈善的假象后是怎样的恶毒。

“人命攸关的大事，自然要慎重再三。”云素并不退却，“若是每家每户的家事都跟这般似得要浸猪笼，那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朝廷律法做什么。”

“你懂什么，这秋霞先是克死我儿子，如今又克死我孙子，自然不能让她苟活于世，今日我就偏要浸这猪笼，我已向祠祖宗牌位叩头，村长也是点了头的。”

那秋霞的婆母冷哼道：“村里的通判老爷专门调和纷争，都赞同将秋霞浸猪笼的，是她这个灾星搅得一家不得安宁，我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岂能容她。”

生活在村子的人，本就因为消息闭塞，对于这些封建迷信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秋霞嫁来后这家就祸事不断，也怪不得会犯了众怒。

村长周富贵也站了出来，“云素，自古宗族内的规矩，儿媳不孝不贤便能私下处罚，你确实不该多事。”

云素摇头：“秋霞哪里不孝了？她敬重婆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她作为绣娘靠着女红手艺赚银子补贴家用哪里不贤了？”

周富贵一时被云素质问的哑口无言，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那几个通判老爷也都面面相觑，哪里想到云素会如此咄咄逼人。

“老话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秋霞也生了儿子，她相公意外身故，从高处坠亡，儿子本就多弱多病，靠着药物活了这么久，却因为灌了黑符水才气绝身亡。”

云素气愤道：“秋霞的难过和痛心丝毫不亚于她的婆母，你们非但不关心宽慰她，还要雪上加霜浸猪笼，这是草菅人命，我要一纸诉状告到县衙去！”

“别啊，这是咱们村里的事情，你闹到县衙做甚？”村长周富贵一听这话，连忙出来劝解，“何况这本来就是家宅内事，我们好好商量即可，切勿闹大。”

秋霞的婆母听了这话，转身看向周富贵，“此事绝无悟转圜的余地，那方士说了，若不是秋霞这天煞孤星嫁到我家，也不会遭遇这等灭顶之灾。”

“你已是花甲之年，怎么还信方士的鬼话，觉得这两条人命是秋霞克死的，这说法未免太荒谬了。”

云素上前一步，“我再问你，秋霞当初是你母子下聘娶来，当初成婚时，你不是也找了所谓的神婆能掐会算说这幢婚事是佳偶天成吗？”

那妇人气息一滞，闷哼两声并不说话。

村里人都知道秋霞的婆母最爱听那神婆方士的话，当初迎娶秋霞为了选良辰吉日花了不少银钱。

云素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邻居翠兰亲口告诉她的。

“前后不过三年，你就自相矛盾，岂不是笑话，更别提你一每个月要私下奔走，一三五道观，二四六神庙，香烛纸钱跪拜求佛，这银子都是秋霞给你的。”

云素火力全开将翠兰和她说的那些小道消息都逐一宣之于口，如数家珍般将秋霞婆母的底细抖落的干干净净。

最后还总结道：“佛祖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怎么就听进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下宗祠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这老寡妇花着小寡妇的赚来的钱，还要小寡妇的命，确实没道理。

云素顶着众怒斩钉截铁的一番话，让众人皆是一惊，反倒开始同情秋霞这个可怜之人了。

村长周富贵主动打圆场，他说道：“云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和她分家过便可，没必要非要浸猪笼。”

“分家？我儿孙皆离世，家里的一切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今日秋霞不浸猪笼我也不会再让她进家门一步，她娘家人死的死，搬的搬，看她如何过日子！”

秋霞的婆母指了指云素，“你问问村里的众人，谁敢收留她这个克星！你既然为她伸张正义，你倒是收留她啊！”

“是啊，云素，你好人做到底，你口口声声说秋霞无辜，她不是所谓的天煞孤星，那你就收留她呗。”李大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都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你隔壁就住着翠兰母女，你们相处的也挺好，如今多收留一个秋霞，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这下作壁上观的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