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草房、破败的院墙、残旧的门板、满目疮痍的土墙，还有那已经破烂到无法修补的木制窗框，随处可见的杂物，整个屋子简直就像一座废弃的荒城。，可以想象的到这间房子的主人在这里生活的并不怎么样。

“啥子？五两银子？你疯了吗？”一个粗犷的嗓音响起，声音中充满着愤怒。若是声音再高一点，怕是房盖都要被掀起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丑陋，肥头大耳且满脸横肉的婆子，偏偏穿了一身枣红色锦缎衣裙，头上轻挽了一个发髻，斜插一根银钗。

“呸！那么小的孩子，我买了岂不是赔钱。秦秀才，你可真是猪油蒙了心！”婆子转身要走，一旁穿着破烂长衫的瘦弱男人赶忙拦住了她，“别走啊，好歹也要给点银子。”

那婆子身后，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附在婆子耳边说道：“娘，这丫头长的有几分姿色，若卖进了窑子里去，咱们就赚回来了。”

婆子狠狠地剜了自家儿子一眼。见状，那个衣着破烂的男人更是弯下腰作揖，“刁妈妈，这丫头小是小点，但是长相却是随了她娘。长大了定是个美人。”

说着，他从身后拽出来的，是一个又瘦又矮的小丫头，刚到他的膝盖。虽然脸色蜡黄，长的倒还挺好看，不过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子的倔强。

她穿着一身大人的粗布长衫，头上包着一块蓝色的布巾，下摆和袖子被极为粗糙的割掉，拧成绳子系在腰间。此刻，她一脸的惊恐和害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她不知道的是，这刁妈妈可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牙婆，那膀大腰圆的壮汉，是她的儿子。

刁妈妈停了脚步，用戴着金镯子，四个戒指的胖手指了指像虾一样的男人：“秦秀才，今儿全当妈妈我行一回善，二两银子，你这姑娘，我带走。”

秦秀才，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败家子。

本是耕读传家，十年之前，任凭提到秦家，都会竖起大拇指。秦老爷子勤劳肯干，秦老太太为人和善，从没有和谁家红过脸，秦家那小子更是有才华，儿媳出了名的贤淑。没想到，敌寇入侵，毁了良田。一夜之间，秦家老夫妇相继气的去世。秦秀才将父母风风光光的下了葬，在墓前守了整整三年。守孝期一过，妻子有孕，这本该是好事，可谁知道他竟染上了赌，逛起了窑子，荒废了科举仕途。

孕中的妻子每日又气又急，可每次规劝都会换来一阵毒打，生产时，本是一对龙凤胎，生下女儿后，另一个儿子出来了一个胳膊，一条腿，折腾了三天三夜，还是难产而亡。

失去了妻子，秦秀才更是丢掉了半条命。续弦的妻子整日好吃懒做，原本资产雄厚的家，不出两年，就落败了。好好的一个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前些日子，他抓到了妻子与人私通，一气之下将她卖进了窑子里去，生下这女娃子，她实在是无力抚养，这才走了今日这一出。

“三两……”秦秀才砸吧着嘴。

看他这样子，刁妈妈转身便走，秦秀才匆忙叫嚷着，“卖！我卖！”

见刁妈妈停下了脚步，秦秀才立刻笑呵呵的跑过去，腰还是弯着，紧紧拽着丫头，走到了刁妈妈跟前，一把夺过那二两银子，生怕刁妈妈会后悔似的。

“丫头，跟我走吧！”刁妈妈拉起了小丫头，没有看秦秀才一眼，便带着她离开了。

“娘，你瞪我做啥子？”离得远了，刁妈妈的儿子才问。

“娘这是在教你做生意！”

低头一看，那丫头还一步一回头的往后望，她俯下身子，“丫头，我买了你，是救了你！日后无论卖去窑子里，还是被富贵人家买去为奴为婢，也算是给你找了一条生路。”

丫头茫然的点了点头。

秦家是最后一家了，一辆大马车停在村口，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坐在车里，全都在哭。刁妈妈和儿子，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心头没有一丝触动，只是把丫头也塞进车里，就驾车走了。

这几年敌寇带来的战乱，伤了元气，再加上风不调雨不顺，糊口都困难。莫说乡下人家，便是城里，卖儿卖女的也多得是。但卖的多，买的也多。

刁妈妈将这些孩子运到了附近的繁华州郡，赚了大笔的真金白银。

可偏偏秦家那丫头，怎么也卖不出去。这小丫头也不知怎么了，呆呆傻傻的，不说话也不动，加上她又瘦小，即便是想买个做童养媳的人家，降了两成价格，人家也不要她。

这日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刁妈妈越想越气，抄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将丫头一顿好打。

“你个贱蹄子，妈妈我真是好心没好报！竟砸在了手里！在你这**身上赔了多少银子！你这小畜生！”

秦家这丫头，一路的奔波本就有些吃不消，如今又被这一顿好打，不多时就昏了过去。

刁妈妈打得浑身是汗，喘了两口粗气，对着马车外边的儿子喊道：“狗蛋儿，你进来把这小畜生扔到林子去喂狼，免得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