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7日晚上10点53分，在通往往生酒吧的小巷口，我被一只脚拦住。

有个男孩，穿着破旧的深灰色工作服，坐在屋檐下几乎与夜色交织在一起。身前是套擦鞋的行头，那张油光锃亮的竹椅也不知被多少客人坐过。可是这个时代，还有几个擦鞋匠，即使有又怎么会在深夜人迹罕至的路口出摊？

我走过他身边时，他伸出右腿，差点把我直接绊倒。一个踉跄，刚要开口责问，小伙子抬起头，我认得这张脸。我根本想不到在宣城，这样的夜半，会遇到他。

不是他，是她，她那双对我总是充满着敌意的眼睛，我不会搞错。服务区星巴克服务员，卫娜的同事，习惯男装打扮的小芹。

“江边洋子，请坐下，我有事告诉你！”小芹的声音浑厚沉着，语气不容置疑。

我愣住，再次后悔，自己这个“双料间谍”的年轻无知。在两个对立的阵营选择了相同代号，以至于关键时刻，自己都分辨不清敌我。

………………………………

我坐下，把脚翘到工作架上，身体重心转移，竹椅嘎嘎作响。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报纸，遮住自己半张脸，我记得谍战片里都这么演。

“放心，我是吴大哥的组员。”小芹跟我道破身份时的神情，明显带着不屑之意。好像是在质疑组织，为什么发展了这么个没用的家伙。

我直接无视她的轻视，抬腕看表催促道：“时间快到了，我还要去接头，请别耽误我的大事。”

小芹叹息摇头，对我解释：“吴大哥、林姐、伊琳娜刚刚进去，就是他们叫我在这里拦住你。”

看，我愈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刚才一直尾随着我的奥迪车，就是林弈开的。剧场里吴望京的身影我也并未认错，我只是没料到伊琳娜也在车里。

我问小芹：“为什么要抢在我前面进往生酒吧？”

“吴大哥说了，情况有变，我们必须要先保护好群众。”小芹虽然是个女的，讲话却像个男人般直来直去，分毫没给我留面子。

“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用你提醒我，”忿忿不平溢于言表，我说：“我知道我这所谓卧底，其实就是个群众。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他们这一进去，我这卧底身份不就暴露了？”

“问题就出在卧底身上，”小芹感觉到我的不满，缓和语气道：“你知不知道在九洲医院带走蒋龙那天，特护病房外面值班的有两个人？”

“这我知道，”我点点头，说：“听说护士离开去食堂吃饭的十几分钟内，有个护工因为拉肚子去了趟厕所，结果人就丢了。”

“你真以为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小芹看到有行人走过，低头擦鞋，压低了声音道：“护工小丁原本就是我们的同志，谁也没有料到，他还是对方派来的卧底。”

她话里的对方，指的显然是那个势力强大、无孔不入的洗钱集团。

“那又怎么样，一个护工能翻起多大的浪？”我接着问。

“第二天，你们去苏州的高速路上，截停你们的警车内，有一个就是这个小丁。”小芹语速有些快，说道：“后来证实，他冒充了医院政工干部的身份，混在车上，任务就是截停你们的车。吴大哥带走蒋龙，只是帮助一个将死的战友为妻子扫墓，完成生命最后的愿望。这事并没有经过上级允许，一但被捕，后果不堪设想。幸亏林姐准备了第二方案，借超速引开了警察。”

我倒吸口凉气，一个罪犯能够混上警车，挤在警察堆里抓警察，的确是要有些本事的。简直可以用胆大妄为、无孔不入，来形容。

11点23分了，往生酒吧内并无异常，我有些着急，道：“不会有什么事吧？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没动静才是最好的动静，”小芹自信满满，说：“有吴大哥和林姐在，没有抓不住的罪犯。”

我发觉她后几次话语中，没有提及伊琳娜，显然是心底里可能不认同不喜欢伊琳娜，原因不得而知。

“好吧，后来呢？”我问。

“吴大哥在八号当铺被人袭击，”小芹接着道：“对了，当时好像你也在。吴大哥马上确定是有内奸，配合蒋龙离开医院的就那么几个人。他抓住小丁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暂时绑在星巴克楼上。”

“给这家伙逃走了？”我旋即明白，昨天半夜里我在服务区星巴克听到的楼上异响，不是小芹当时解释的老鼠，而是这只隐藏在国安内部的硕鼠。

“我当时搜过，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有把刀片藏在哪里，竟能反手割断绑他的绳索。”小芹眼神中泛出一丝歉意，道：“他一定是联系上李总和尚文琳，跟着他们逃走的。”

我叹息一声，昨夜李总和尚文琳的确也在星巴克。如此看来，他们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今天叫我来往生酒吧，要么是将计就计，要么是杀人灭口，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那卫娜也是我们的人？”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