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中。

慕千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直低着头等着慕奕华开口。

“也到了时候该把你皇叔解决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说话，看着就行。”

“可是……皇祖父不是生前留下遗言，说是不管怎么样都要留下皇叔性命吗？”慕千姮疑惑道。如果父皇真的这么干了，难免也要被天下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是又如何？先帝都死了，还能管得着他一个活人要做什么？既然先帝的儿子碍了亲孙女的路，那就让他来解决了这个祸害，绝不许有人拦了小七的路。

“他管不着我要做什么。这么些年，我也仁至义尽了，比起他自以为是的舐犊情深……”

思绪回到十二岁那一年，还是楚王的他，原本也是无心争东宫之位，可偏生父皇把他当做垫脚石，一个用来给怀王铺路的棋子，甚至在生母过世之时，还差点要夺走母亲最后的尊荣，这也是这些年他恨怀王的理由。

“逆子，你居然为了一个有罪之人，不惜忤逆朕！”

是了，他怎么可能忘记当年发生的一切，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都没有忘记。最后，还是他继位后追封了生母为皇后，改葬成陵。

“华儿……我就要走了，往后就你一个人……”

“母亲！”

“华儿，你生在了帝王家，避免不了斗争……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去争什么，我只想你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开心吗？快乐吗？

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仅有的幸福，也被夺走了。生母死了之后，跪在父皇面前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也只是换来一句冰冷无情的“允许她葬妃陵，保留尊号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不过才十二岁，就已经对所谓亲生父亲心灰意冷，领旨谢恩去了外边，四处游历，直到十六岁……十六岁回宫争位，十七岁立为皇太子。选择回宫，也只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去争一争这个位置，不允许别人得意。

想要他娶萧氏为太子妃，他死活不愿意，最后宁愿去西北守卫边关也不想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去，还记得父皇那气的半死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舒服。

“父皇？？”

“哦……反正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就行，你只会碍事。”

慕千姮看出来慕奕华刚刚想起来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也顺着他的话下去了：“嗯……我不会拦着父皇对皇叔下手。”

“真的，我不会拦着父皇这次对皇叔下手，甚至我可能还会让他死得更快……反正，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反正已经布局好了一切，就等着皇叔死了。

这样更好了。小七不会插手他要做什么，他也没什么顾忌了，杀了怀王，也算是对先帝的一个很大的报复了。

“我只是想知道，父皇九泉之下看见自己宝贝儿子的下场，又会怎么样痛心疾首……他自己咎由自取的，不能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他想要皇位，就算皇室的人死绝了也不可能轮到他，他就慢慢的，好好的想着吧！”慕奕华恨声说着。这些年一直纵容，也只是让他自己自掘坟墓，并不是真的怕。

但是，皇室中也有人可以继承皇位，为什么非要她？只不过是因为要保她后半生幸福，保她最后不用和亲。要是她是新帝，也容不下先帝独女，中宫嫡出，自小又得宠爱，留着就是一根刺。一开始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不过最后还是慢慢的接受，慢慢的适应了。

“父皇……对先帝，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怨恨还是已经释怀？”

“你说呢？”怎么可能释怀？最多也就是不恨自己父皇，但是也不可能舐犊情深。当年没有直接篡位就已经是他慕奕华留给先帝最后的一点体面和尊严了。其他的，已经不可能了，就算到最后先帝想要挽留，也不可能真的挽留。

慕千姮心中已有答案。不幸的人用仅有的几年幸福去治愈一生，她又何尝不是呢？用她仅有的几年幸福童年，去治愈她曾经受到的伤害，要让她去原谅那些间接逼死她亲娘的人，这也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活着也是一种煎熬，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至少要灭了怀王的全部势力，要连根拔起，要让地下的先帝看见自己宝贝儿子死的有多惨，尸骨无存，万人唾弃……

这就是他对先帝最大的报复，毁掉先帝最珍爱的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