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岁月是枯燥的——理应如此。

原先相行和主人在一起度的数千年岁月每一天都得一模一样, 是加入白以后，他们的生活就变得有意多。

白很喜欢吃东西。

六合内有无数地方藏有美食，有时候一座镇便能吃上数月不会腻。于是主人便会带着白, 偶尔也会带着相行一起去美好的山川城镇。

白很喜欢玩。

要是遇到一些危害当地的妖兽鬼魅，也会像是年少游历时一般将那些东西斩杀。

白修炼速度实在有些慢。

但白很倔强，每次遇到妖兽鬼魅时都会自先试着解决一下，打不的话再躲到主人的身后。如此数年下来，白倒也是进步飞速。

他们一边到处游玩一边斩妖除魔, 时间倒也得极快。有时他们也会碰到一些旧时的朋友, 相行记得最清楚的, 便是他们在南火大陆一座鬼城里遇到宋晋遥。

宋晋遥消失许久。

自从当年乾坤域一别，他们竟也有十几年未见。

他现在上去有些狼狈, 或者是落寞。

少年人的精神气全然散，他独自坐在酒楼里喝着酒，双眼浑浊。除一张比常人更加俊朗的脸, 他好像全然和凡人融为一体，半丝曾经的少年意气都没有。

一只紫『色』的灵鸟盘旋在酒坛之上，凡人自然无法到那只灵鸟, 也无人觉得他奇怪。

灵鸟的颜『色』有些淡, 想来是宋晋遥许久未拆的缘故，很快就要消散。

颜『色』, 是叶正闻的灵鸟。

宋晋遥一直在喝酒, 直到他们一行人坐到宋晋遥对面的桌子上, 他才懒散地掀起眼皮朝这边一眼。

一眼，便愣住。

“……”他张张嘴，好像想要什，额头青筋下意识鼓起, 又很快被熏然的酒意麻醉下去，整人半靠在桌上，最后什都没有。

只是又端起面前的酒，猛地灌自一大口。

·

姜瑭的心好像被一只手轻轻揪一下。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宋晋遥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他的确不喜欢泽阳府宋家，也觉得傅灵均血洗泽阳府天经地义，面对宋晋遥，他的感要复杂一些。

他们曾经是朋友。

近年姜瑭也从叶正闻和淮成荫那里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宋晋遥的。宋晋遥一再拒绝盛意雪，将盛意雪赶去浣云宗修行之后他就消失。几年前乾坤域内，淮成荫曾经在夜市中偶然到宋晋遥，不等他上前去攀谈，很快他又消失不见。

灵讯不回，人也不出现，简直和销声匿迹一般。

直到现在姜瑭才知道为什叶正闻和淮成荫都不知道他究竟藏在哪里。

宋晋遥把自当做一凡人，终混迹在凡人的城镇中醉生梦死，又如何能被修道之人发现呢？

傅灵均亦到宋晋遥。

他的眼神只是很冷淡地在宋晋遥身上扫一圈，很快又收回视线。

吃饭，喝茶。一切结束，傅灵均站起身时，苍白的指尖上跳跃着一丝微弱的光。

他曲折手指将那一丝光弹去。

“借命火多年，我与宋家恩怨便两清。”傅灵均到此处顿一下，又道，“若想要找我寻仇，随时奉陪。”

罢，牵着姜瑭一起离开这座藏匿于凡尘中的寻常酒楼。

相行抬脚跟上。

人来人往嘈杂的酒楼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引人的哭声。

那位面前堆积无数酒坛的狼狈青年单手捂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许久，他才将眼前的手挪开。

“竟然是，怎会是……”他半是笑半是哭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缓缓调动多年未用的灵力，将周身酒气全部消散殆尽。

周围吃饭喝酒的人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再次向角落里那位烂醉如泥的人时，竟觉得那发丝凌『乱』的酒鬼身上覆着一层淡淡的光，浑浊的双眸也清明许多。

宋晋遥坐在角落许久。

最后，他伸手接那只灵鸟，在它即将消散前拆开来。

扶风府永远欢迎。

这是灵鸟上的内容。

直到那只灵鸟消散，宋晋遥才生疏地使用灵力在空中画出那熟悉的符文。

“好。”他回道。

·

“谢谢。”姜瑭忽然开口。

傅灵均将那只手握得更紧些:“谢什。”

“谢谢帮他。”姜瑭心头纷『乱』的绪终于好受些，“我们……曾经算是朋友。到他这样，我不开心。我知道，是因为我才那句话的。”

知晓当年一切往的宋晋遥应当如何振作着活下去呢？报仇吗？因为自的家族参与灭门傅家，傅灵均反杀泽阳府这件复仇？

他没有立场那做。

天下人都他没有立场那样做。

傅灵均。

他不介意宋晋遥以复仇为动力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