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水汽深沉。

唐宋掩在阴影里，眸光低垂，看不清神色。

“你想问什么？”

“我妈……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心底动荡不安，连带着声音都不稳起来。

夜色似乎都跟着晃起来，唐宋微微扬起脸，说的也很慢，“这件事，你上次来，我就告诉过你了！”

“您告诉我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必要骗你。”

“但您也没有必要把全部事情都告诉我对吗？”

从医院过来的路上，她一路上都快被疑惑淹没了，真真假假，在心里不断抗衡着，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似是进了迷障，一点方向都分不清。

前路迷茫，摸不到底。

见到唐宋，她才反应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道，知情人也就那几个，能告诉她真正实情的人只有她已经去世了的外婆。

关于真相，唐宋可以告诉她，却没有必要把全部都说出来。

半真半假，最能左右人心。

让她误以为看到的那些就是所有的，却不想，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山角被冲开，底下隐藏的东西，却是能颠覆所有的。

“你在怀疑什么？”

“您想隐瞒我什么？”

气

氛静默，良久，唐宋叹了口气，呼吸沉重，胸口起起伏伏，似是极累。

“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

“为什么我没必要知道？”

唐落隐忍着愤怒和委屈，“过去的事情到底有多么难堪？难道我在唐家，就只能拥有一个名字？”

唐宋身子一震，脸色迅速变白了些，但在夜色之下也看不清。

“你是在怪我？”

“这么多年，我的确没有给过你和佳佳什么，能好好养大你们，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或许是我忽略了你们的感受……”

“你怨我或是什么，我都会认着！”

唐落控制着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唐家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难道一个真相，都不能告诉我？”

“所谓真相，不过是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即使知道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唐宋站了起来，他长相高大，健康的时候自身带着威严，但现在病了，身子瘦了大半，看上去仿佛只剩了一副骨架，衬着病态的脸色，有些摇摇欲坠。

“但至少，我不能让一个外人却诋毁我妈！”

“她病了那么多年，明明有可以康复的机

会，却被扔咋疗养院不闻不问，还被人喂了药，白白傻了那么多年！”

“现在她回来了，却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行为不正作风败坏！她那样一个人，若是清醒着听了这些，怕会恨不得立即以死明志！”

她喊得隐忍，唐宋脸色越来越青，他盯着唐落的眼睛，语气很轻还很不稳，“你说，她吃的药有问题？”

“您不知道？”

唐落笑了下，笑容里尽是凄惨，“也对，她在外那么多年，死活哪里有人顾念过！”

“我只问你，她的药，真的有问题？”

“她一直吃的药，对身体没有什么损伤，但却能抑制神志的恢复！她本有好转的机会，但却被压着，一直不得康复！最近回来，我觉得不对劲，带着她去做了检查，这才知道了药有问题，停了之后，她的情况也在慢慢好转，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现在，却是昏迷不醒！

院子里静的可怕，客厅里，唐佳佳躲在窗户边上，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是心惊。

若不是被外人揭出来，她还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正听着，门外又有汽车声传进来，一声刺耳的刹车上掠

过，几秒钟后，有急匆匆地步伐直冲进来，陆湛进了屋子，看见沙发上的薛婉清，问道，“薛姨，落落呢？”

“在院子里，和老唐在说话！”

他正要抬脚过去，薛婉清就开了口，“阿湛，你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聊聊！”

陆湛眸光瞥进院子，隐约可以看见唐落的背影，唐落能直接冲过来，肯定是有很多话要问唐宋，他此时过去，或许唐宋有了顾及，就不会说那么多了。

他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

夜深沉，寒意起。

出了唐家的大门，意外的，唐落看到了等在一旁的陆湛。

“你怎么来了？”

陆湛冲她笑了下，眉目深邃眼神温柔，他过去牵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路灯昏黄，落在他的目光里，混着黑色，沉的发亮。

陆湛握着她的手，像握了冰块半，“手怎么这般凉？”

“在院子里站的有点久……”

唐落抽回手，却有点眷恋他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