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在从医生嘴里，初听到方贝蕾发生车祸重创时，是在哺乳期，还是在身体极其虚弱的时候，顿时如遭雷击。

他马上意识到，这些年里，他错过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他曾经的一腔恨意，莫明的好像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如果方贝蕾有过孩子，按照时间推算，那个孩子一定是他的。

那时，他们两个正在热恋之中，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使无处不见薛瑞这个电灯泡，但卓凡相信方贝蕾，方贝蕾绝对与薛瑞没有私情。那时，当真是哥哥妹妹的兄妹情深的。

一想到，自己和方贝蕾竟还有一个孩子，这孩子方贝蕾还生了下来，卓凡对过往的一切，全都释然了。

看着昏迷着的方贝蕾，充满着期盼和惊喜。面对方贝蕾那张如薄纸一样的面容，他抬起的手，几抬几落，不敢碰触。

卓凡的嘴角微微上扬间，欣喜无限，连着刚刚失去一块可以造就他名动地产界的地皮项目，也渐渐放下，只顾着高兴了。

谁曾想，方贝蕾眼开眼睛后，就给了他一个无情的打击。

孩子死了？死了？死了？

卓凡的心中反复重复着‘死了’这两个字，连头脑里，也阴云密布起来，头痛从脑仁深处

侵袭而来。

之前所有的喜悦，一刹那变成了沉痛，原来天堂坠入地狱，仅仅是一句话的事。

卓凡所有的畅想，全部变成了泡沫。

他缓了好一会儿，脸色由黑变白，又由白变青，换了几个颜色后，他从坐着的地方，一下子扑了过去，扑到了近前，高高的身体俯了下来，压迫着躺着的方贝蕾

“你……你不是说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孩子这件，记得清楚？”

如果这也算是方贝蕾装失忆的漏洞，他宁愿不要，他想要那个孩子--他和方贝蕾血脉相联的孩子。

“哼，哼，”方贝蕾冷哼了两声，“卓凡，我出过车祸，我虽失忆，但医生不会瞒我，我身体什么状况，我当然知道的。我出了车祸，尚且不知如何活下来的，那么小的孩子可能活下来吗？”

方贝蕾陡然睁大的眼睛，射出冰冷的光芒，那深深的怨恨毫不隐瞒，盯着卓凡，狠狠地盯着卓凡。

“你知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卓凡，”

方贝蕾此时的表情和眼里的神色，是卓凡从来没有见过的，像一条吐着腥红信子的毒蛇，盘距在阴暗的角落里，随时都要弹出来，咬他一口的。

他下意

识地缩了缩脖子。

卓凡这个表情，被方贝蕾看个正着，方贝蕾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寒光更瘆了。

“卓凡，我以至于工作之后，都没有找男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我记起了我和你有什么，是因为我自己知道我自己什么样的身子，我不能坑了人家，我不能生，我身体又不好，我一个人过就是了，或许，如你所说，我们之间以前真有什么，再或许，就如你说的，是我以前玩弄了你，我那时真是好手段啊，”方贝蕾悲凉一叹，“我玩弄了你，你什么事都没有，你好好是卓家的大少爷，我呢，哈哈……，我连惟一的孩子都没能保住，我以后也再有孩子了……”

方贝蕾撑着，猛劲坐了起来，连卓凡都没有想到。

他是俯着身子的，差一点被方贝蕾坐起的身子，撞到。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面对着方贝蕾如刀的眼神，竟不敢迎上去，偏向了别处。

不知怎么的，他原本是那么理直气壮的。这些年过去了，他越想越没有错处，他明明在机场等了方贝蕾几天几夜，是方贝蕾自己没有出现，是自己方贝蕾放弃他们的海誓山盟的。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真不知道该是谁对谁错了。

和

卓凡重逢这么久，方贝蕾还是头一回在卓凡脸上看到羞惭愧疚的神色，她心里更冷了。

原本这些，她都不打算计较了。原本，她是打算好好生活的，把之前所有的阴影，全部抛掉。

如果以后可以平静的过日子，失去那段混乱的记忆，说不上三年、还是四年，也可能是间歇的片断，她只觉得是上天赐福了。

但是，自从卓凡回来后，她连这点福气都没有守住，又要被卷入到无休止的斗争中--谁让她年轻时不知好歹，和卓凡有过一段呢。

这个时候，就是她想躲，卓凡也不会放过他的。若只是一个卓凡，还好摆脱一点儿。一旦卓凡缠上了她，卓凡那个不省心的妈，就一定会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贝蕾，我……我当初真的不知道的，贝蕾，怎么会这样呢？”

卓凡连声辩解，算他口齿伶俐，也不知道该如何的说。

方贝蕾那张脸，实在是太难看了，偏偏难看的只是脸色--没有血色，而表情只是淡淡的，看向他的一双眼睛，古井无波。

说着怨恨的话，却没有半分恨极的表情。

我选择不恨，既是因为我已不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