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这事，哪怕神医，也不能保证治好一个人。

江大夫理解家人的不安，可面前的李如玉，那冷冷的模样，好像不只是因为担心李仲实，还有对他极大的不信任，也让江大夫有了些生气。

“小姑娘，你刚才让李仲实把吃的毒芹吐了出来，的确做的很好，可这治病上，你到底是没老夫懂。”

连娇娇就怕李如玉真惹江大夫生气，不给李仲实治了，也帮着说话，道：“是啊小姑子，江大夫既然都开了药方，那就是能治，你非问这么多干嘛？”

李如玉连看都不看连娇娇一眼，视线落在仿佛奄奄一息的李仲实身上，道：“江大夫，仲实现在这样，都不需把脉，便能知晓那毒物已经深入，你这药方虽能排毒，可太过温和，很难有效果。”

江大夫见李如玉对自己想法很坚持，说的也对了一二，便有了兴趣，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有考虑过病人年纪才不过三岁，这药如是开烈了，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那江大夫以为，你这药方，是喝一月有用，还是喝半年才有用？”

这是绝对的讽刺。

无非说他的药方就是拖着人，根本治不好病。

江大夫气得胡子抖，直言

道：“老夫就不信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药方！”

这本是一句气话，但李如玉只听表面意思，这一句就是问她有没有药方。

当然有。

在军营中，无军粮时，士兵们都会去山上摘野草吃，而有时辨识度不够，就会认错，然后中毒，这时魏大夫总是会开出一个药方。

李如玉刚开始说时，江大夫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可随着她一味味药说出来后，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变得凝重起来。

然后看李如玉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却不是之前的愤怒，而是欣赏和一点，惋惜？

李如玉说完药方，江大夫便点了下头，可话却是：“方子是好方子，可既然你看了医书，应该也知这里面有几味药，甚至是整个药方都是偏寒性的，仲实现在还小，喝这药可是会伤着根。”

这点，李如玉也知晓，不过她直言道：“比你的药方好。”

江大夫脸一板，整个眉头紧皱，仿佛被触怒一般。

连娇娇吓得呼吸都快停了，正准备说好话，给江大夫台阶下，那本来脸还臭得不行的江大夫，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哈哈哈。”

起初，是对李如玉的礼貌称呼“小姑娘”，

之后生气，便带着些贬意的，叫她“小丫头”，而现在的“小丫头”，更多是喜欢之情。

江大夫笑够了，面目慈祥的对李如玉道：“小丫头胆量挺大，要是你年纪再小一点，我一定会收你当我徒弟。”

李如玉见好就收，没直说，就您一个赤脚大夫，收我为徒？军营的神医魏大夫要收我为关门弟子，都没同意。

连娇娇有些不懂，怎么刚两人还像是要吵起来，现在就这么和谐了？

“江大夫，您看我家仲实到底是开什么药啊？”

江大夫指了一下李如玉，说：“这丫头的药方子不错，可以用她的。”

连娇娇满脸犹豫，“可您不是说她药方寒性大吗？还说会伤着根。”

“是药三分毒。”

江大夫顿了顿，又道：“实话说，我那药方虽喝了没什么大问题，可能不能把这毒清干净，真得看老天，我心里也没数。”

连娇娇心里咯噔一下，问：“要是清不干净呢？”

“轻则失智，变成个傻子，重则，仲实这孩子，估计这辈子就只能是这样了。”

连娇娇顺着江大夫的视线看过，李仲实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这话，莫不是说，仲实这辈子都只能躺床上，瘫痪了？

连娇娇

一想到那画面，泪便止不住的掉。

江大夫连劝慰，道：“但小丫头的药方应该能清干净毒。”

“那要是伤着根怎么办？”

这个江大夫也无法回答连娇娇，只能由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己决定。

到底是温和，却有很大可能清不干净毒。

还是寒性大，清干净毒却又可能伤着根。

哪样，连娇娇都不想选，便只能在那儿一直哭，一直哭。

李如玉最受不了这哭哭啼啼，喝道：“够了。”

连娇娇吓一跳，见是李如玉，泪又落下来，但到底声音小了许多。

李如玉冷厉的看着连娇娇，说：“不选，是想等死吗？”

连娇娇被李如玉的话给吓住，又怒又悲的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等死，仲实是你亲侄子，你就这么对他？！”

李如玉眸子依旧充满冷光，让哪怕李何氏也感觉到一股寒意。

“反正，他死了，最伤心的也不是我。”

连娇娇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