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子明显一僵，他呆呆地立在原地很久。

周围的下人吓得不敢动弹，一时间无人敢出声。

很久后，萧亦寒发出一声轻笑。

“宁副官说什么胡话呢？”

他低下头温柔地望向怀中瑟瑟发抖的沈安宁，温柔地问：“你来与他说，你究竟是谁……”

他的眼神像是一汪柔情的春水，可是沈安宁却丝毫不觉得他深情。

她只觉得自己在被冷冰冰的注视着。

今日他可以因为她是沈长乐而宠她爱她。

明日，可能就会因她是沈安宁而杀掉她……

沈安宁紧紧咬着唇，好半天后，露出一个凄惨的

笑。

“我是沈长乐。”

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沈安宁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讨好似的笑容。

“我是沈长乐……”

自那日之后，萧亦寒仿佛在她身上得到了确认一般，彻底将她当做了沈长乐。

他会携着她的手带她去游湖、去划船。

晃晃荡荡的画舫上只有他们两人。

他想听曲时，就会让沈安宁坐在画舫中弹给她听。

他还会带着沈安宁骑马，在猎场中，饶有兴趣地问她看上了哪只猎物。

凡是她指出的，萧亦寒都会不辞辛苦地为她猎来。

他小心呵护，哪怕是她手上划破道口子这点小事，都

会紧张好久。

看着他攥着自己的手指满眼心疼的模样，沈安宁总会忍不住想。

——姐姐在时，他也待姐姐这么小心吗？

——他也是这样仔细地呵护姐姐的吗？

——可若真是这样，为何姐姐还会那么瘦弱…那么憔悴……

——为何姐姐死后没有分毫痛苦，反而是一种释然呢……

但是这些问题她不敢问。

一切都在沉默中慢慢推进……

直到有一日，萧亦寒带她上街。

自从大婚之后，萧亦寒就鲜少带她出门。

若说是不能，还不如说是不愿。

虽然萧亦寒将她当做姐姐，可是他却十分抗

拒外人看到她的存在。

因而，就算是带她上了街，也是从头至尾要求她不能从马车上下来。

她看着店铺老板殷切地捧来首饰，兴趣缺缺地挑了几件出来。

萧亦寒依旧笑得温柔端方。

他将那几件首饰拿出来，笑着递给老板。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结账。”

说着他下了马车。

沈安宁坐在车中，垂眸看着自己的胳膊上的首饰。

在外人眼中，萧亦寒是真的很宠自己这位半道娶回的夫人了。

可是清醒的人最痛苦。

沈安宁不敢把自己当做姐姐。

她怕有朝一日，自己会分不清自己究

竟是谁。

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她可能会疯，就像被锁在偏院里的那位许姑娘一样。

心绪不宁之时，马车外忽地传来交谈的声音。

“马车里就是侯爷新娶的夫人吗？”

“我就说嘛怎么会是之前那个。”

“之前我可在酒桌上见过那位夫人。”

“她为了她爹那事儿给人陪酒，七八碗下肚都不见犹豫的。”

“喝到最后都吐了血，那血是黑的。”

“一看就活不了多久了……”

“就是可惜那天没能尝到侯夫人的滋味，体会一把侯爷的快乐啊……”

马车里，沈安宁听到这些话，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