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刻意扑了黄粉扮丑,再加冬天穿得笨重,此刻蹲在茅厕旁疏疏拉拉的几从绿植里,看上去真像两个蓬头垢面的农妇。北风刺骨,凤锦之将手笼进衣袖,乜斜过去:
“不是告诉你们他生病了么,否则我又何必寸步不离照顾他好多天?”
成日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这可实在不像生病啊!
知梅暗暗嘀咕,嘴上却谄笑着说:
“这几日,辛苦小姐了。”
“呵,不辛苦。”
知菊和知竹的死,多少震慑住知梅和知兰,凤锦之知道这四个丫鬟没一个省油的灯,可目前还要用人,想了想,她喟叹着看过去:
“你们对我给知菊知竹下毒肯定有想法,对不对?是,我如今落魄了,可……厉挽坤的用处,知梅你多少了解些,岂容她们勾勾搭搭?”
知梅眼色最好,人也最聪明,忙道:
“其实奴婢之前私下劝过她们,可能……是厉二公子,确实有一定吸引力吧。”
“吸引力?我看,不是什么吸引力,而是计划着谋后路呢。”
“小姐明鉴,知梅对您忠心不二!”
“我知道,你是四人中能力最强、待我最好的。等日后回京,大业得成,知梅,我答应你,不
管你是想要男人还是权势,都满足你。”
凤锦之看一眼茅厕,“区区一个厉挽坤算什么?咱们眼光,得放长远些,不是么?待会儿,你就会亲眼看到我所言不虚!”
顶住寒风的萧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厉挽坤自始至终没从茅厕出来。
时间越久,知梅越心惊。
她知道凤锦之很有一些诡谲难言的手段,难不成,之前还鲜活生动的厉挽坤被她悄无声息间变成了僵尸?
不,若是僵尸,又怎会需要进食?
这些日子,他一日三餐都有用。
除开神情呆滞些,和从前看着并无太大区别。
思绪纷飞之际,前面传来阵阵嘈杂。
凤锦之蹭得起身:
“他来了。”
“应该是。”
知梅侧耳倾听,开始饶去茅厕后换装,“奴婢这就去确定。”
片刻,她换一身齐佑府上丫鬟装扮出来,将脸上扮丑的粉擦去,但在嘴角和眉梢补上两颗很大的痣,确保万一不得已和司不遇打照面,也不至于被立刻认出来。
目送她离去,凤锦之忍不住打开厉挽坤进的那间茅厕,面庞其实还算俊秀的男人安安静静站在里面——
像个傻子!
不,准确的说,像具被抽离灵魂的
躯壳。
她忍不住轻声唤了声:
“挽坤?”
“在。”男人木然转身,眼神里似乎有了点内容,“需要我做什么?”
“待会告诉你。”
“是。”
说罢,都不用吩咐,他又转回去,乖巧得凤锦之心花怒放
。黑雾前辈的能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魇虫傀儡术本是令人惊奇的东西,没想到经过他的改良和研究,这一回简直妙绝!
对了,都不记得跟前辈请教这个改进之后的蛊魇叫什么……
想得兴奋之际,知梅去而复返:
“小姐,昀王下马入内了。”
“好!”凤锦之跃跃欲试,“再过半个时辰,我们拭目以待!”
前厅,银甲加身的司不遇跟着齐佑往花厅走。
老祖宗仙逝,他急赶回京,本来并不打算在此停留,但架不住齐佑亲自去秦州去接的周全和殷勤,况且长途跋涉回京,中间确实需要稍作休息补充,因此他答应在此停留一个时辰。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夏州和秦州守望相助,齐佑这些年府尹差事其实当得不错,若让他惴惴,于地方百姓和朝政无益。
“王爷,您里面请。”
早命夫人备好丰盛食物,齐佑热络领路。
司不遇优雅
颔首,边走边道:
“齐大人府邸,别有一番拙扑之趣啊。”
“王爷谬赞。”
齐佑在夏州当差多年,说完全两袖清风谈不上,但总算兢兢业业,不敢造次。
只不过,夏州这等偏远之地,如何比得上京城?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也想有刘广德那等气运,被昀王相中提拔,一跃入京。
尚书不敢想,谋个京官就不错!
他小心领着司不遇往膳厅走。
进门前,又吩咐管家给留在府外的随从送去食物。
见他如此细致,司不遇内心宽慰,觉得总算没有看错人。
夏州膳食,和京城有较大不同,多食牛羊等物,大概是考虑他可能吃不习惯,今日所有菜肴全是京城风格,飘出的香味让司不遇和夜枭都唱起空城计。酒过三巡,齐佑很识时务的没有准备歌舞之类,亲自和师爷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