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兮的眸里写满了痛苦，说到这里，她按着林韵的脑袋又再次磕了个头。

“为凌雨，你们无冤无仇，你却差点将她逼死！”

一下接着一下，林韵的额头磕破了皮，眼泪沿着眼角一滴一滴落下。

琉兮却并不松手，眸里满是血丝。

“最后一下，是你欠我的，在清县时，是江珝一次次的自导自演，自己找人欺我，又故意出现救我，一次接着一次赖在我的身边，你不教训他，反将一切罪都算在我的身上，找人欺我不成，又将我绑至海上，差点活活冻死！”

“在清县，你污蔑我不清白，在南城，你污蔑我下毒害人，到了炎城，你杀我妹妹，一次次的血口喷人，你该死！罪该万死！”

林韵已哭不出声了，见如此，琉兮呼了口气后，拖起她便推入了河中。

“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赎罪。”

她的冷漠惊住了周边的所有人。

凌雨呆呆的站在一旁，默远与白易安则是悄悄站在远处，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拦她。

只是许久之后，白易安悄悄后退，独自坐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

望着不远处的河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仿佛能够摸到那个唇印，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摸到。

他忽然有些后悔。

为何自己不早一点接受她呢？

若是早一点接受，或许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再望眼，河边的琉兮一脸神伤。

她便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女人一点一点失去力气，最后被水冲走，没有一丝丝的动容。

她在河边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竹筏入水。

一袭华丽衣裳的周姀终是随着竹筏越飘越远，琉兮抬眸望着天空，眸里泪光闪烁。

直到现在她的心里都是酸的，尽管她的外表无情极了。

她还怎么回南城？

又该如何回清县？

见着了周大娘，又该如何同她交待？

琉兮有些不敢想了，因为越想，她的心里便越疼。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明明那么小，却挡在自己面前同所有人作对。

她说：“我姐姐才不会与人私奔……”

在所有人都冲着自己指指点点时，她会冲上去同人家理论，就算摔倒也会扯大嗓子喊：“我不许你们说我姐姐！”

明明她就胆小极了。

发生了事情首先就是躲到自己身后，可又害怕自己会有危险，自己都要被劫匪抓走了，还大喊着，“姐姐快逃……”

她会担心自己，在自己离开清县时偷偷摸摸跟上自己。

明明自己都在发抖了，还一直说她才不怕。

一个月才多少银子啊，就笑嘻

嘻的说以后要养自己。

每次帮月贻收碗，总是偷偷将人家剩下的菜端出去吃。

还拉着乞丐们一起吃。

哪有这么傻的人啊？

从没见过这么傻的……

那么大的刀呢，姑娘家家看就该害怕了吧？

她怎么敢扑到自己身上挡刀？

明明都快疼死了，还嚷嚷着让自己先救别人。

不会游泳还跳河救人的傻子。

自己穷还买东西给乞丐吃的傻子。

她周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可是怎么办？

大傻子要走了，她的心里好难受，心脏疼的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旁边的凌雨缓缓上前，“节哀……”

琉兮呼了口气。

“她说她不想死，她说阿白终于接受她了。”

“就在我的怀里，她跟我喊疼，可是身为医者，我却不能同她分担。”

凌雨一怔，只言不语。

又听琉兮道：“她就那么活活疼死了，就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她，手都在抖。”

凌雨垂了垂眸，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笑。

回想周姀，似乎每次见她，她都在傻笑。

在她面对琉兮与阿白时，她总是能傻笑个不停，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单纯到让她羡慕。

可现在，想到那个笑，她却觉得无比心酸。

忽然河面泛起了一片亮光，二人转眸望去，只见河面

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盏荷灯，风一吹，灯内的蜡烛摇摇晃晃，就快灭了，却又再次燃起。

接着又有了一盏，从河的上游缓缓流下。

又有一盏……

二人惊了，瞧着荷灯一盏接着一盏，不由转眸看了眼河边。

只见河边不知何时多了好多的百姓。

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乞丐，他们买不起荷灯，便折着纸床放入河中。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孩，似乎是先前落水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