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出自《庄子·大宗师》。”
师傅左手引珠,右手拨珠,一边闭目持念,一边朗朗道来。
于是我问师傅:“江湖是什么?”
师傅微眯着双眼,手指蔚蓝的天空:“江湖啊,便是这一方天地。江湖啊,便是这盛世繁华。江湖啊,便是这山河万里,日落人间。江湖啊,便是你和我。”
师傅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
“你我皆是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江湖啊!乖徒儿,你说江湖是什么?”
我迷惑不解的摇头道:“我不知,师傅。”
师傅闭上了眼睛,左手引珠,右手拨珠,一边闭目持念,一边郎朗道来。
“不知,不知,是知?还是不知?知而不知,不知而知,是知也,不知而知,知而不知,是不知也,知?还是不知?不知?还是知?不知亦是知,知亦是不知。”
“打扰了,师傅,我玩泥巴去了。”
那一年,天空放晴,蔚蓝无云,
那一年,师傅念珠,初说江湖,
那一年,我才五岁,懵懂无知。
我叫凡尘,生于丹周王朝,是丹周王朝北部,一座名不见经传,小寺里的一个小和尚。
我不知我父母是谁,打小我记事以来,我就已经生活在这座寺里了。
我有一个师傅,他叫空释,是他把我从小养大。
我的师傅,身材很魁梧,像是佛教里描写的金刚,威猛狰狞,特别是在他的脸上,有一条很深很深的伤疤,整条伤疤斜跨了他整张脸,伤口触目惊心,甚是吓人。
由于他经常会吓到来寺里祈福的香客,他便很少会去寺里的堂前,都是一直常年隐居在寺里的后山上。
世人都恐惧师傅的脸,唯独我不怕他,因为他在我心中,不仅是我的师傅,他更是我父亲,给了我所有童年的爱。
虽然很多时候,我师傅很不靠谱。
我曾问过师傅,他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师傅波澜不惊的道:“胎记。”
我当然不相信了,师傅骗小孩的把戏,太过敷衍,我堂堂六岁的少年,岂能被他如此低级的谎言所骗?
所以,我便当真了!
直到有一天,寺里的一个师兄,下山为寺里采购生活物资,在返程之时,路遇山下土匪拦截。
师兄一怒之下,大展寺里的看家绝学,佛陀拳。
凭一己之力,大战五个凶神恶煞的带刀土匪。
最终以挨了五刀为代价,侥幸逃回寺里。
一个月之后,这位被寺里称为英雄凯旋的师兄,身上永久留下了五道不可磨灭的伤疤,象征着他的英雄事迹。
那日之后,我才知道,师傅脸上的不是胎记,而是刀伤。
于是,我暗自猜想,我师傅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师傅爱喝酒,经常在日落时分带着我偷偷下山,去山下最近的镇子上买黄酒,每次师傅都要头戴纱帽,怕吓着镇上的百姓。
别看我师傅身材魁梧,长的五大三粗,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有一次,我们买完酒回寺里的路上,遇上一伙劫匪。
他们凶神恶煞,拿着古朴大刀,横在道路中间,刀尖指着我们,嚣张的让我们放下身上的所有财物,便可放我们离开。
我抱着一大壶黄酒,问师傅:“怎么办?”
师傅慈眉善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乖徒儿,你且替为师拖着他们,师傅先跑一步。”
说完不等我反应,师傅已经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看得我和劫匪都是一愣一愣的。
我只能硬着脸皮,对着劫匪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友善微笑,学着师傅的样子,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可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来世积一份功德......”
那日,我若佛祖附体,对着一群手拿屠刀之人,讲学了一大堆因果功德。
那群劫匪们似被我佛光所威慑,都表情怪异的看着我,聆听着我的佛学造诣,而我却趁着他们渐入佛心之际。
溜了!
对,我跑了!
那是我生平八年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
我有时,还是会忍不住的问我师傅:“师傅,你知道我父母是谁吗?”
师傅喝的满脸通红,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是如来转世,你哪来的父母?”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您每次都这么说。”
师傅歪着头想了想:“不对,不对,我上次说的是佛祖转世。”
我一翻白眼:“有什么不一样吗?”
师傅很认真的说道:“称号不一样。”
我豁然开朗道:“所以我是如来佛祖转世?”
师傅摇摇头,语气惆怅的说道:“错了!错了!你是释迦摩尼转世。”
我哑然,这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