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木hILLS,五十二楼。
透过不时掀起的黑幕偶尔一撇,能够看到场中许多伴着音乐节奏摇摆不停的荧光火柴人。
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布灵布灵浑身闪闪发光的火柴人并非4399小游戏入侵现实,其实是在黑暗中穿戴上了LEd灯条服的顾客。
这是六本木hILLS中的一家荧光歌舞厅,主打的特色是看不见人脸,让歌舞回归本质。
“想去玩那个。”绘梨衣指了指荧光歌舞厅入口,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
许朝歌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放出消息已经过了快十分钟。
根据开车速度推算源稚生和蛇岐八家的追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甚至附近的下属成员随时可能封锁整座大楼,按照道理来说两人现在应该趁着电梯还能用去停车场发动刘扶南提供的接应车辆……
“不可以吗?”绘梨衣看着犹豫的许朝歌,舔着冰淇淋的小脑袋歪了歪,她竖起了小本本,“唱的是《青空》,好可惜哦。”
他仔细去听,果然现在歌舞厅中正播放的是动画《AIR》的片尾曲《青空》,说是唱的亲情但歌词怎么看都像是怀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绘梨衣你很喜欢这首歌吗?”
“因为想和歌词里唱的那样,去田野和海边玩,想在泥巴里打滚。”
“只有猪才会在泥巴里打滚吧。”
“当一只猪也很好啊。像《千与千寻》里的猪一样,吃饭睡觉打滚、吃饭睡觉打滚无忧无虑地活着。”
“可是猪的命运是长大了就被送到屠宰场杀掉然后被送上餐桌,被千寻救了的猪才能活下来但没有被她拯救的呢?”
两人在绘梨衣的小本本上一句一句地写字对话。
“那就被杀死好了。”红发的少女放下了笔,她静静地踮起脚尖越过人流望着歌舞厅入口,眼神里闪过着憧憬渴望,还有一抹压在眼底也许自己都不明白的顾影神伤。
她最后在本子上写:“其实现在也是一样啊,至少猪在泥潭里打滚的时候很开心吧。”
许朝歌搁笔顿住,望着纸张上的娟秀字迹久久没有回答。
绘梨衣只是单纯但并不愚蠢。
慢慢变得青紫的血管、来来往往面容包在口罩背后的医生、空旷消毒房间里滴滴作响的医疗器械,还有只会从通道口送进来的食物以及玩具。
也许不懂龙血侵蚀的可怕后果,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在自己身上正发生着不好的变化,偶尔接触到本家除哥哥之外的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也是畏惧颤抖……还有厌恶。
虽然没有“养殖场中的猪是人类的食物、上杉绘梨衣是蛇岐八家的兵器”这种具体的概念,但绘梨衣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自己这种被包裹在强化玻璃后面的人的命运,其实和养殖场里生来就是要长大然后被宰割的猪没什么不同吧。
还真是格外艰难的人生啊。
许朝歌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他伸手绕过了绘梨衣的头发,帮绘梨衣重新固定了昨晚随手折的花枝发簪。
他见上面的花朵已经微黄卷曲了,想顺手把零碎的花瓣撕掉。
绘梨衣抓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她还是想留下这些残败的花朵。
“既然难得出来一趟,那就去吧。”许朝歌放下手臂,凝视着身旁绘梨衣的眼神,点点头再一次顺从了她。
但这一次并非是因为有什么提前布置或者抱有着其他目的,而是忽然有一瓣莲花凋零落在水面上,在许朝歌心湖中泛起微澜一样对绘梨衣的恻隐……还有怜惜。
“等下跑起来要快。”许朝歌望向绘梨衣的眼神柔软下来,在小本本上最后叮嘱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绘梨衣收起小本本还是用力地点头。她眯缝着一双琉璃般的双眼微笑,把自己啃到一半的冰淇淋往许朝歌面前递了递,似乎想把这个当作谢礼。
只能说在蛇岐八家对待囚犯的养育方式下,绘梨衣确实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分寸感,完全就像小孩子一样。
也许对小孩子来说,开心地把糖果和玩具分享出去,应该是对朋友最纯粹的喜爱了吧。
“不吃甜的。”
许朝歌摆摆手随意搪塞了绘梨衣的分享,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和风间琉璃扮成的源稚女对话时,一口气吃干净了她分享的大半个冰淇淋球。
他从卖票的大妈手中接过了荧光服,很仔细地寸寸摸了一遍确保当中没有异物可能让绘梨衣受到惊吓。
“小伙子对女朋友很宝贝呀。”大妈随口打趣了一句。
许朝歌指了指两人的喉咙,笑笑算是默认,抖落开衣服帮绘梨衣套上。
能不宝贝吗,这小公主一旦失控整座大厦都得给她弯腰赔礼,这种物理层面上的弯腰不知道钢筋混凝土受不受得住,反正你们大概是受不住。
大妈看懂了许朝歌的手势,胖胖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惋惜:“真可怜,两人年纪轻轻长得都这么好看,结果是一对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