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开也听闻了不少，大抵脑补出了最为真实还原的情况。

但，流传毕竟是流传，尤其是经历三万多年的流传，很多事情都无可避免的变了味了。

人族会不断神话那一天。

而妖灵一族作为受害者反而是逃避甚至唾弃那一天。

正是因此，赵元开一直对于那些传说持有怀疑态度的，觉得没那么夸张，更多的是人族对于祖神出手的感恩戴德，万古以来不断膜拜神化罢了。

但现在，听龟老的意思，当年的祖神入世确实威如天神下凡啊！

更让赵元开没想到的是，祖神那一剑将那代妖皇钉死在虚空之上的时候，居然整整停尸三天三夜，让妖血彻底流干！

这是何等狠辣的手笔啊，分明就是彻底摧毁妖灵一族的信念心气！

另外，

古战场之上的所有亲历者都纷纷跪地叩头膜拜这一点赵元开是十分相信的。

那个时候民智大不如今，对于任何超越认知的存在都会本能的去神化膜拜，跪地叩头迎接神灵不足为奇。

别说那个时候，当初在汉土，大汉版图扩张并吞沙海古国的时候，国朝军武第一次投入热武，那划破夜空从天而降的圣斧引爆之后，多少沙海古国的士兵和子民直接被吓了当场跪地叩头啊。

“所以，当年的传说都不是假的，祖神一剑隔空数十万里钉死了妖皇！抹杀妖神境一重天的妖皇不算什么，但一剑隔空数十万里，至今仍是惊世骇俗？”赵元开凝声问道。

龟老点了点头，目色沉重，时隔三万年仍心有余悸，道：

“哪怕是在今日，哪怕老夫我早就迈入了妖神境九重天，但三万年前的那一剑，老夫自认无力抵挡。”

这话一出，赵元开心神震颤，有种说不出来的灰心丧气。

龟老没有明确说什么，但赵元开问的那句话已经有了答桉了。

祖神之所以是祖神，正是因此。

不管他是否真的是来自上苍的神灵下凡，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祖神是绝对凌驾于凡俗人间之上的。

九州星，无人是其对手！

“这三万年来，老夫也在观摩断天涯，想要找出那柄剑的奥义，后来发现，那柄剑应该是不属于九州星的，若真有仙兵，那柄剑应该就是了，反正，老夫未曾见过比那柄剑更加可怕的兵刃！”龟老再次说道。

这一点赵元开也是认同的。

能布下断天涯的诛妖大阵便足以说明那柄剑不凡了。

但！

问题来了。

凌驾于九州星之上的兵刃就一定是仙兵吗？

正如凌驾于九州星之上的祖神，就一定是仙神下凡吗？

赵元开不觉如此。

可是，他又找不到有力佐证，所以这个质问只能归咎于他的乐观幻想而已，并无实际意义。

这时，龟老又开口了。

“人族崛起，确是因为祖神的存在，那一方天碑坠入太仓山之后，便孕育出了以太仓宗为起源的人族修真文明，太仓立宗，秘府赴八荒，从此人族开始走上了修真之路，而后一发不可收！”

“老夫活了这么久，不得不承认人族才是这九州星万族之中最为了不起的生命灵族，人族生来羸弱，只有最独一无二的智慧，但只要给他们一点启发和帮助，他们就会如雨后的春笋一样，势不可挡！”

“曾经，老夫一度以为尊神是可怜人族，所以动了恻隐之心，便拉了一手。但现在看来，在祖神的眼中，人族和妖族并无区别，只不过是他构建大世平衡的两颗重要棋子罢了，三万年前选择了人族，三万年后选择了妖族，是此起彼伏再此伏彼起而已。这一切就像那野地的草木一样，一岁一枯荣，周而复始，没有谁可以长青下去。”

赵元开听到这儿，深有感触。

这确实是神灵的思维，不在乎生死，只在乎法则和平衡。

不过……

“前辈，朕很好奇一件事！”赵元开看着龟老，突然发问。

龟老侧脸，看了赵元开一眼，笑着说道：“陛下是想要问老夫为什么身为妖灵，却没有站在妖灵的立场之上，对吧？”

赵元开点头！

“说来也是啊，老夫身为妖灵，而今祖神选择了妖灵一族，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却站在了人族天武帝的身边，收下的徒儿也是个人族，这可真是大叛徒啊呵呵……”龟老说说笑笑。

赵元开跟着笑了笑。

“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老夫我活了太久了啊，四万多年啊，足以去尝试很多很多的事情了，你知道吗？”

“朕明白。”赵元开点头。

“陛下明白什么？”龟老反问。

“人族的敌人不应该是妖灵一族，妖灵一族的敌人也不应该是人族，而本质上，人族和妖族本属于同一个阵营和立场，存在着一个共同的敌人，朕这么说，对吗？”赵元开也反问。

龟老一愣，大笑，不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