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听说，微微一惊，而后低头一笑。周姨却“哎哟”一声，伸手抢过桌面上放的扇子。原来步蘅情急之下到底是没有注意，放药碗时令药汤溅了出来，正缓缓向扇子流去。周姨娘看到，连忙将扇子拿起，问：“这扇面是你新画的？”

“对。”步蘅连忙接过扇子，检查一下，所幸只有扇骨上沾了一点，擦一下就行，并不碍事，便松了一口气。

步蘅擦扇子时，扇面正对着周姨娘。“扇子上画的……”周姨娘见那扇面上画着一个人，便想看清是谁。

步蘅讪讪一笑，将扇子合上道：“别人托我画呢，我正要叫人送过去呢。”

周姨娘听说，就不再问了，笑道：“记得喝药，我过去了。”

步蘅点点头。待她离开，步蘅便出去找赵虎。

赵虎闲来无事时，总和青珠在一处，这个时辰青珠一般都在熨衣服，所以

步蘅一下便找到了。

她将他唤到一旁，将扇子交给他道：“老规矩，扇子给六爷。另外，跟孙荣说一声儿，咱们明日一早要出趟远门，去箕县。你们收拾一下。”

赵虎听前一句，正自不快，又听到后面的就又高兴起来。于是接过扇子，应了一声，便去找孙荣将大小姐的话跟他说了。而后又道：“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你先收拾着，我还有一趟差事要办。我快些办完，回来咱们一起收拾。”

两人都是年轻男子，性子正野，只因要伺候主人不得自由。所以听说可以去上京之外的地方，无不欢喜，都当成一件极大的事来办。孙荣便笑道：“嗯，你快去快回！”

赵虎答应了一声，便立刻前往九华山。

他来过好几趟，已是熟门熟路，寺中的人也都认识他了，都暗地里唤他“给六爷送扇子的大汉”。

往日“

大汉”来送扇子都一脸不耐烦，今日却有些不一样，面上一脸喜色。他跟小沙弥们打个招呼，便直奔梨花林。

梨花林内有一所房子，小小巧巧五间房，与其它禅房无异，乃是李瑈在九华寺内的居所。

赵虎到时，已是黄昏时候，李瑈正在房内用饭。窗子开着，他往里看了一下，见不只李瑈一人，便在外唤了一声：“六爷。”

李瑈对他的声音亦熟悉得很，听到这声音道声“哦”，而后向屋里人那人笑着嘀咕了一句赵虎听不懂的话，才走了出来。

他全身素白，面色亦洁白如玉，长发漆黑如瀑，双目明亮。赵虎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眼前莫名地明亮了几分，今天赵虎心情又好，所以觉得今天的他格外熠熠生辉。

李瑈见赵虎一脸喜色，也便和颜悦色地笑一笑道：“又来了？有劳了。”

赵虎笑而不语，只是

将扇子递给他。

李瑈接过扇子，徐徐展开。赵虎等他仍然之前看过扇子后就递还回来，自己就赶紧带回去复命，好收拾出远门的东西。

然而，待扇子完全展开，李瑈看到那扇面，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歪一歪头，又细细看去，许久一笑，抬起头来望着赵虎道：“你大小姐在家做什么？”说话间将扇子合上，背在身后，并未递还回来。

这是唯一一次，赵虎一心赶路，没有顾上打开扇子来看，不知上面画些什么，偏偏李瑈就收下了。

真的收下了？

赵虎笑道：“我们只是为大小姐赶车的，哪里知道她日常起居。”

李瑈见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憨笑，也觉奇怪，便道：“你仿佛挺高兴的……”赵虎笑了两声，李瑈往里一让又道：“可曾用过晚饭，一起用些？”

赵虎嘿嘿一笑道：“我顿顿不能离肉，这里

定然没有。六爷可是收下这扇子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告辞了。”

李瑈点点头，见赵虎有些不对劲，便道：“请代我向她道谢，劳烦她画了这么多……如若可以，我想明日登门道谢。”

赵虎连忙摇手道：“六爷若是明日过来，却是不妥。明日府上只怕没人。”

李瑈便道：“这是为何？是不是要出游？”

赵虎笑道：“出来时，大小姐吩咐我们明日要去箕县，让我们准备准备。”

“箕县？去那里做什么？”李瑈问着，同时在心里想，箕县是个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要特特去那里。

赵虎摇头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只管去就是。”

李瑈与他有过几次接触，便知其为人极为忠厚老实，不会扯谎，便一笑道：“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多谢。”赵虎向他抱拳施礼，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