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王爷在，流芳怕说多有失礼处，便抿嘴一笑，并没有说下去。

李玹看到两人的情形，笑着道：“思诲在家，每日都将姑娘的名字从早念到晚。”

怀秀听到这话，只觉得别扭异常，陪着笑道：“不知四爷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因他说过是微服出游，他便不称其为“裕王”，称之为“四爷”。

李玹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微微一笑道：“这时节风景虽好，然而京城各处我已走遍，没个新鲜去处。因此想到这叶府建在漓湖这里，又遍植奇花异草，只是听说，却并没有来过，因此过来看一看。小叶姑娘，不会讨你的厌吧！”

他这话说得甚是和善有礼，听得流芳目瞪口呆。

在生辰宴上，流芳看到的李玹明明张扬桀骜，咄咄逼人，怎么今天大变样子？她怔怔地望着他，见他神情坦荡，并没有什么造作的样子，心

里更是疑惑，竟然忘了说话。

怀秀见流芳直直地盯着裕王看，也不说话，极是无礼，便嗽了一声，陪着笑朗声道：“流芳高兴还来不及呢，没见她高兴得连话也忘记了说！”

一语提醒了流芳，连忙道：“是啊……哪里能想到王爷会驾临寒舍，真令寒舍蓬荜生辉，王爷快请进！”说罢让步在一旁，扬手一引。

李玹点一下头，抬步往府里走，杨思诲紧跟一旁。流芳落在后面，仍是不知所措，怀秀给她使个眼色，急得道：“这是你家，你身为主人应该在旁引导！”

流芳厌烦地“啧”了一声，立刻紧跑几步，走在李玹身畔。刚好在那时李玹走进府内，迎面便是一座山丘，两侧又是游廊，顺着山势而上，而后下落。这是建造园林常用手段，将景致隐住以免人一进来就将风景看尽。李玹见多识广，并不以为奇，只是看

流芳如何行事。

流芳向右边的廊上一引道：“王爷这边请。”

众人便跟着流芳顺着大门右边的穿山游廊走了上去，李玹与杨思诲对望一眼，都一言不发，静静地跟着流芳走。流芳便引着众人，顺着游廊逶迤而行，绕过那座山，李玹只见这里乃是一个宽敞院落，中央建着一座甚为壮观的高楼，他们正走着的游廊正接上那座楼。李玹便知这是正经的正堂所在，于是问：“这个楼倒有趣，叫什么名字？”

“掬月楼。”流芳笑笑道。

“这名字好。思诲，你觉得如何？”

杨思诲拿扇子打着手心，满面笑意地吟道：“‘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很是风雅！”

流芳听到他们的夸奖，倒也欢喜，甜甜一笑道：“多谢王爷、杨公子夸奖。”

众人说着话，已顺着游廊走到楼下。流芳立刻道：“请王爷和杨公子进来喝杯

茶。”

李玹就是要她府中到底走走看看，将那人想见而见不了的人与物全都看个痛快，岂会在此地逗留。于是道：“我们喝了茶来的，这会儿并不渴，还是趁这会儿日头好，多看一些贵府种的奇花吧。”

流芳无奈，远远地跟怀秀使眼色，怀秀翻个白眼，表示没有办法只能听他的。

流芳只得道：“既然如此，王爷这边请。”

一转头，正欲顺着走廊绕到楼后，却见步蘅带着青珠、陈檐，从容走来。她步伐轻而快，转眼间便来到，引着青珠、陈檐下跪拜道：“小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李玹盯着她的头顶，却迟迟不说“免礼”，步蘅自然不敢起。

流芳、怀秀不约而同地望向李玹，只见他玉面沉沉，双眸冷冽，俱是奇怪——这裕王不久前才赠步蘅以珍珠，以示好感，今日前来按理说是为步蘅，怎么会是这样

的神情？

旁人见状，自是大气也不敢出，流芳不忿他让姐姐跪了这么许久，咳了一声道：“王爷，您忘了让我姐姐起来了！”

此言一出，真是语惊四座！

青珠、陈檐吓得差点没趴在地上，怀秀、步蘅都望着流芳，想笑不敢笑，想哭又没有眼泪。

李玹亦是吃惊，杨思诲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王爷近来记性不大好啊……”

他这一笑，引得李玹也笑了，便道：“是啊……近来，本王记性是不大好。叶姑娘可别见怪，快快请起……你们也都免礼吧！”

步蘅起身道声“岂敢”，而后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过来看看贵府中的奇花异草，没有打扰吧？”

步蘅道：“这些花儿啊，草儿啊，若有心，知道王爷来看他们，必然都极是开心。”

这话说得倒也漂亮，李玹挑不出错来，便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