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晴的家，在冶州城的西北角，接近角楼的地方。冶州城的西北片区，是老城的贫民窟，住的大多是城市的下层人。这个胡同比较狭窄，两个人并排走还算可以。

董婉晴家住的房子，就在一个小胡同的尽头。

这是一所城市常见的老式砖瓦房！

由于年代久远，屋顶的瓦片都变成了青绿色，上面长满了细碎的绿色苔藓，瓦片与瓦片之间，也生长着或高或低的灰绿色的瓦松。现在是冬季，降水不多，瓦片下面的泥土中水分很少，所以，那些耐旱的瓦松也是干瘪瘪的，松垮垮的，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屋檐下是一副老式的木质门框，上面斑斑驳驳，长满了虫子蛀过的小洞。门槛上面是磨损的光光的黄明色，下方却是黑嘘嘘的蒙了一层厚重的灰土，已经看清木头的本来颜色了！

那两扇薄薄的木门板，浅浅地安放在门框两侧的石墩上，好像经历了风霜雨露的侵袭，早已垂垂老矣，似乎一个壮汉，用力捶上一拳，就能轻而易举地砸出一个大洞来。或者用力一推，就能将门板连同门框一下子推落下来。

卢金巧敲门敲了半天，

才从屋里传来了一声气息微弱的声音：“谁呀？有啥事儿？”

“是我！卢金巧！我是董婉晴的室友，是从河庄过来的！专门来看望您的！”卢金巧赶紧应声，说得非常详细，生怕董婉晴的养父不开门！

还好，卢金巧回话后不久，就听到屋门后面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大约十分钟的光景，屋门才被打开！

卢金巧往屋里一看，吃惊地发现，董婉晴家是如此的落魄！不说，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陋甚至该有的家具都没有，就是那些已经存在的家具也是破破烂烂七零八散的，简直还不如一个像样的农村家庭！

这是一所普通的三居室老瓦房！被董婉晴的养父金士明给盘下来后，改成了适宜两人生活的布局。虽然房间包括客厅都很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两个人居住来讲，还是勉强可以的！就是屋子太破旧，陈设太简陋，东西太凌乱，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卢金巧突然醒悟过来，为何董婉晴一直是那样的怯懦自卑胆小怕事，原来与她的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

“董伯伯，我是董婉晴的室友，我跟她是一块在黄中镇河

庄大队插队！昨天，我家里有事，我请假回到了冶州城，董婉晴让我给你捎点东西！一共是二十元钱，还有一包桔饼你不舒服了，可以买点药让医生看看！”卢金巧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并从口袋里取出二十元钱，连同那包桔饼，一起交到了金世明的手上。

“哎呀！谢谢你，你和婉晴都是好孩子！我这把老骨头，半死不活的，竟惹婉晴惦记！”金世明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钱和东西，一边自责地说道。

“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道理？不要说，你年岁已高，体弱多病，就是我们年纪轻轻的，不是照样会生病吗？”卢金巧安慰他说。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还是不想一直连累婉晴了！她是为了我，主动向街道居委会，申请下乡插队的！她说，自己在家里，没有工作，净吃闲饭，不会挣钱！特意到河庄农村去种地干活，来养活我！要不是，凭我家的情况，是完全可以不去农村插队的！”金世明喃喃地说道。

“您说的是！婉晴就她一个人吧？没有别的小孩来照顾你，的确是可以不下乡的！不过，这样也好，婉晴可以在河庄挣些

粮食和钱拿回来，补贴家用！就是距离有些远，照顾你不方便！”卢金巧故意将话题有意无意地引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那方面。

“嗯！我是个光棍，一辈子穷，没有娶来媳妇。婉晴也是我从街边捡来的！不过，董婉晴是个孝顺的孩子，对我可好了，与亲生闺女一样！”金世明自豪地说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回报你的！”

“那是那是！想当年，婉晴还不到一岁，就被人遗弃在大路边，要不是我把她抱回来，恐怕早就没命了！我一辈子没有成家，待她就跟命根子一样！虽然我家穷，但是，从来没有舍得让她饿着冻着！有好吃的，好喝的，先是紧着她来吃！现在，不行了，我拉不动板车，挣不来钱了，全得依靠婉晴来照顾我！这就苦了她了！”金世明说着说着，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婉晴，已经长大成人，将来嫁给一个好人家，以后，你老人家就等着享福去吧！”卢金巧果然是能说会道，一席话说得老汉破涕为笑，高兴地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后面去了。

“那是！我呀，就是盼着这一天的！要不，早就用一

根绳挂在屋梁上吊死了！”

“董伯伯，您可不能那样想！这会让婉晴伤心死的！你当年去抱养她，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好日子吗？俗话说，养儿防老，女儿是父亲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卢金巧赶紧劝解道。

“哎！我当初抱养她，并不是指望她将来照顾我，养活我的！而是看到她实在是可怜，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