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那魔物是有意识的？”

是夜。格温顺利在塞西尔的掩护下逃出宫去，出现在近卫军指挥部。

“如果它就藏身于贫民区，而攻击目标又是随机的，贫民区人那么多，它不应该绕远路来近卫军攻击士兵吧。而且，这样也容易被发现……”

“魔物大都没有意识。”夏洛特摇头。“或许只是巧合。”

他们之前遇上的炎魔，已经算是传说中的高阶魔物了，这才拥有说话和思考的能力，纵是如此，它的智商也不会太高。

像格温所说这般能清醒选择攻击目标的魔物，有此等神志，那该是会多高阶的魔物啊？

“我还是很在意眼睛。”

兰斯特幽幽开口。

“眼睛？”经他一提醒，格温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尸体消失的眼睛上。

“那士兵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她忽然问。兰斯特和夏洛特皆是摇摇头。那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兰斯特身为副指挥，不可能连他眼睛的颜色都记得清楚。

至于那死去的少女，他们都未曾见过，更是无从回答。

……

贫民区。格温定定神，敲开了那死去少女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迈的婆婆，看见格温面容，深深一愣，颤颤巍巍道。“你是？”

格温瞥见屋内简陋景象，叹口气。

据说那少女和奶奶相依为命，如今却遭此横祸，这位老婆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

她向老婆婆说明目的。

“您知道的，她的眼睛……”格温欲言又止。

莉莉在她身旁，忙上前扶住站不稳的老婆婆，眼含泪花。“您想开点。”

老婆婆听她们提到死去的孙女，本就黯淡的眼睛更加灰暗下来，失落地指了指挂在墙上一副被擦拭的很干净的画像。

“我的安娜，有一双最好看的蓝色眼睛。”老婆婆一面说，一面用粗糙的手抹着眼泪。“怎么会就这样去了呢……”

寂静的夜里，婆婆隐晦的抽泣声如此刺耳。格温也不禁心情沉重。

都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没有第一时间抓住那可恶的魔物，让他继续伤人。

不过……蓝色？她心中一惊。

她刚刚亦询问过与那死去士兵亲近的近卫军士兵，得到的答案同样是，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怎么样？”兰斯特懒洋洋倚在门外，看格温脸色，便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姑娘。

“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我问过了，安娜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格温停顿下，忽然仰头，看向兰斯特，眼神坚定。“我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如果它真的是根据眼睛的颜色来选择目标……”她说。“那么，我可以作为诱饵，去负责把它引出来……”

在瓦里安大陆，蓝色的眼睛是十分罕见的。

“您……竟然愿意冒此等风险吗？它也许是稀有的高阶魔物，不是轻易就能打败的。”

夏洛特愣住，金眸里闪过一丝赞许。

他印象中的王室和贵族，一贯只将自身的安全和利益放在第一位，敢像格温这样主动涉险的，他倒从未见过。在索里银矿地底，他就发现了，格温的不同。

“与其让它去攻击羸弱的平民，还不如让我和它交手。”

格温的决定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关心那些平民。只是，她有这个能保护好自己的自信。

在这个世界，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哭哭啼啼的良善是没用的。

“没时间犹豫了。”她说。“它今晚说不定又会展开袭击。如果不快点做出决定，说不定又会出现新的尸体。”

她看向兰斯特。兰斯特点点头。

“好。”

他对格温的实力也是相信的。那魔物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伤到她。只要那魔物一出现，暗中跟随的他和夏洛特就会将其制服。

王城的深夜寂静，街道上的灯大多已经熄灭了，远远的还能看见近卫军巡逻的微光闪烁在长长的街道尽头，尽力保护着尚还被蒙在鼓中的民众。

格温特意孤身一人徘徊在贫民区的街道上。

久未清扫的街道附着一层厚厚的灰黑，经过人家时，时不时有污水和腥臭气味流出。格温自小在王宫里长大，哪儿见过这样的污秽景致，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王都西区，是贵族们不可能涉足的地方。

她也没想到，在林西表面看上去祥和安宁的治下，在这繁华的王都中，还有如此藏污纳垢之处。

莫名的，她只觉得很可悲。

莉莉亦步亦趋地跟在兰斯特身后，手中紧紧握住格温暂借给她的魔导器，一阵心悸。

喜欢兰斯特，还真是一件危险的事啊……

“引魔钟有动静了。”夏洛特借着指尖光明魔法散发的点点光，看着引魔钟上那原本不知指向何处的指针略略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