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江朗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心翼翼道：“户部没钱了……”

提没钱总比提两样都没要强些，粮食没了总能用钱买。户部尚书在心里拨了拨算盘，想道。

明宗用手指按压了几下晴明穴，不耐道：“怎么又哭穷了，户部除了喊没钱了，还有别的话吗？”

“这——”户部尚书求助地看了眼兵部尚书，后者立即别过身去装作没看到。

“今年江南水灾……粮食都没收上来，这——”

明宗挥手直接打断了江朗的接下来的话，道：“这是户部的事，朕只知道答应了孙书铭要派兵过去增援，粮草军需是你户部要解决的事。辽国打到现在都还有力气，难道朕的国库倒要先空了，岂不笑话。”

这话听着无理倒也有几分道理。辽国虽草场广阔适合放牧，却不宜种植粮食，所以才动不动来夏国边境犯事，其实跟打秋风一样，就想抢些粮食回去好过冬。

按照往年两国的交战来看，辽国抢到东西通常不到三个月就该撤兵了。就今年不知怎么了，辽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打个不停，还北边打了打西北边。不过，他们的粮草应该也快不够了，再打下去就亏了。江朗在心里头算了下，暗自琢磨着这场战事应该也快结束了，再凑凑也能挤出点粮草，遂领命办事去了。

御书房里现在只剩秦展与曹行知两名大臣。两人相视一眼，不明白明宗都已经做好军事调度的决策了，把他们两人同时留下来又是为了何事。

只是刚才进宫的时候，秦展发现行宫里守备森严，到处可见带刀侍卫。而且殿外带兵把守的不是郑有功，而是永安侯李勇。

“朕把你们二人留下来，是有另一事要商量。”明宗拿起康瑾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暂时驱走了些睡意。

“朕本打算等狩猎结束后才回宫与众卿商量的，既然两位爱卿都在，不如就把这事商量了吧。就是燕国的使团不日就要进京了，他们想与夏国联姻，求娶一位夏国的公主。”

这事明宗本不放在心上，夏国根本就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和亲。不过今晚的军事急报给他警了个醒，辽国都打到西北了，燕国边关又不安分，要是这时燕国倒头跟辽国结亲，两国突然联合了起来攻打夏国，那这不正如当日的凤国下场？

当年显宗皇帝攻打凤国东面和北面，许是过于重文轻武的下场，这仗打得极是吃力，后面显宗突然想到可借燕国的兵力一同攻打燕国，就派出使团前往燕国提出结亲一事，并将当时的十九公主，即明宗的十九皇妹送去和亲，所以后面才有了燕国共同出兵打凤国之一事。

只是没想到燕国胃口不小，竟在打下凤国后开口提出要分半个凤国，自凤国境内的羽落山为划分东西的边界，东边都归夏国，西边都归燕国。

显宗当时为打凤国，国库都几乎要耗尽了，就算他想跟燕国打，也有心无力了，就答应了燕国皇帝的要求，将凤国一分为二，两国各占一半。

“这，”曹行知支吾了一下，装傻道：“不知燕国求娶的是哪一位公主？”

明宗白了这老狐狸一眼，道：“朕一共就三个女儿，现下只有一个长宁未出嫁，右相如何看。”

长宁公主天生痴傻，要是送她去和亲，这哪是结亲，分明是结仇啊。曹行知知道这是明宗怪自己装傻不说话了。

“七公主年纪尚小，自是不宜出嫁。依微臣看，不如皇上在宗亲和大臣的女儿中选一人封为公主，由其代替夏国与辽国结亲。”曹行知说道，心里却想幸亏自己的小女儿上个月已出嫁，否则这待选的人里怎会少了他右相家的女儿。

明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可”。他本就有此意，不过这话由他一个皇帝未免有仗着皇权欺压大臣之嫌，拿别人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来充当和亲公主，总归是不厚道。

曹行知会做人，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明宗又转头看向秦展，问：“左相对和亲人选有何看法？”

“微臣只是一介文臣，除替皇上分忧，未曾关注过京中女眷，不知这人选该如何定。”

秦展这话，是他也同意右相的办法，从京中女眷选一人封为公主和亲了。

明宗满意极了，难得今晚两位丞相意见一致还能让他如此高兴。

外面天色微亮，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明宗开口道：“今日是冬猎最后一日，两位爱卿就随朕一起去看看，哪家的小姐堪当此重吧。”

这时草场营帐里的那些京中的女眷都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待选的羔羊，起身后纷纷抱怨昨晚风雪太大，睡在被窝里都还有些冷，又怨外面风雪太大，自个儿娇嫩的肌肤都要被风刮破了。

悬崖，山腰，一山洞里。

长乐是被洞外呼啸的山风给吵醒的。一睁眼，入目是玄色的男子衣裳，原来她昨夜竟是枕着凤奕的大腿睡觉的。

两人旁边的篝火已经快没了，只留一些微弱的火光扑棱闪动，伴随着细小的噼啪烧火声。

长乐一动，凤奕就立刻醒了。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