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夕山观过沙暴回来,她整个人又惊又喜。
从未见识过的壮阔波澜,茫茫沙海,跌宕起伏,绵延万里。
大气磅礴地令人生畏,又令人爱慕钦羡。
然而,山外沙暴,并不能扰乱山中的清宁。
潇阳城中,仍是一片春光。
苍穹无星,似乎要落雨。
潇阳王伸手关了窗户,对她温和笑笑:“咱们早些歇下,今夜要落雨,怕要凉着你。”
她换了睡衣,坐在床榻上,羞涩笑:“总感觉,成婚后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得温柔和气,跟婚前那个邪王差别很大。
他不由一笑,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搂进怀中,下巴压住她的头顶,低声道:“自然要变,从前你是个陌生的朋友,现在你是我亲亲的妻子,怎能使一样态度对着你。”
摩挲着她的头顶,他温和道:“敌我不分之人,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她靠在他怀中,点点头:“所以,我也要对你好一点。”
夫妻二人安睡,揭过不提。
睡到后半夜,萋萋朦朦胧胧翻身,觉得床榻有点宽。
这床本来就大,偶尔觉得宽倒也正常。
她迷迷糊糊睡着,也没在意。
又不知睡了多久,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顺着屋檐奔流不息。
她被吵醒,嘟囔一声,想去寻找他的怀抱。
他的怀抱素来温暖,下雨天窝在里面,舒服至极。
然而,扑了个空。
她心头一惊,睁开眼来。
房中漆黑,有天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玻璃,透过拉紧的窗帘投射进来。
微微照亮一室光景。
室中黯淡,一切仍是睡前的模样。
唯有床榻上,只她一人。
她眨眨眼,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唤:“夫君……”
无人回答她。
她有点害怕,匆匆从床榻上坐起来,借着天光寻到桌前,点亮了烛台。
烛光很快盛起来,渐渐溶满了屋子。
的确没人。
她蹙眉,转身冲出房间,举着灯烛站在门口,唤:“夫君……”
门口,秋霜从暗处走出来,面无表情道:“主人已离开了。”
萋萋愣住:“
他去了哪儿?”
“流火城。”
萋萋不可置信,她还在这里,他怎么竟去了流火城?
这是要将她丢下么?
她一把丢了灯烛,往外跑去:“夏夕,你给我回来……”
把她放在这里,却回去流火城和小妾卿卿我我,算什么事儿。
她气得不轻,奔跑在雨水中,心情极度恶劣。
非要将这没良心的人寻回来不可。
“王妃,不要乱跑,您怀孕了,不能淋雨。”秋霜冷冷追上,伸出手拽住她手腕。
她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秋霜。
秋霜认真点头:“您有孕在身,孩子已经快足月了。”
她再也淡定不了,挣开秋霜的手,就要追去。
秋霜不肯松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她:“主人说,让您看完这封信再做决定。”
信封上是潇阳王的字迹,萋萋看了许多次,永远也忘不了。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她怕淋湿了他的书信,只好将书信揣进怀中,又返身回到房中。
就着灯烛拆开信,打头便是对她的称呼“亲亲小娇妻萋萋亲启”。
她眨眨眼,蹿上心口的怒火又蹿了回去。
信纸统共三篇,看来,他写这书信非是一日两日了。
如此大可判断,在今夜之前,他早就写好了这封书信,只等他离开之时留给她。
她心中慌乱,匆忙往下看完了书信。
看完,却是愣了愣。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怀孕,却联合所有人瞒着她。
每每她往孩子的方向猜测,众人便解去她的疑惑。
如此,她竟真的以为自己水土不服,所以才会恶心呕吐,所以才会变了口味。
她真是太傻。
他带她来潇阳城,其实早有预谋。
只因,他要回去流火城,开始储君之争。
全天下的百姓,都以为他潇阳王宁做闲云野鹤,不做帝国君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隐忍。
为什么一定要当皇帝?
用他的话说,不做皇帝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包括任何一个皇室子弟,都不会放过他。
因为,他从小就得到了太多宠爱。
让人嫉妒。
让人发狂。
此次归去,生死未卜,去留难料。
所以,他不肯她跟着一起犯险。
她有孕在身,需要静养,而他也很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健康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