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下意识地问：“你被宁怀瑾上身了？”

予润脸黑了一阵儿，隔着面具，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气息，都令人提神醒脑。

长歌想，要是把他的面具摘下来，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估计都能止小儿夜啼。

“门主！”门扉被叩响，是予润的心腹。

“进来。”予润淡淡道。

那心腹入内，见长歌也在，有几分诧异，但还是先朝她微微颔首，拱手道：“夫人。”

随后，他附在予润耳边，耳语几句，才匆匆退了出去。

“有几处与含烟阁敌对的势力，明日的峰会上，要指控你含烟阁主的身份是假的，想借机推翻你，瓜分含烟阁的势力和物资。”

予润一边说，一边看向楚长歌的神情。

楚长歌心里突然一咯噔，不是因为得知了明日有人指控她这一消息，而是因为……她曾经与予润说过，她就是含烟阁主陌绯瑶。

予润和宁怀瑾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像兄弟一样的关系。

宁怀瑾能将手下的大半势力都并入赤门之中，以江湖帮派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势力，足以可见他对予润的信任。

若是予润告知了宁怀瑾，楚长歌就是陌绯瑶，陌绯瑶就

是楚长歌。

那么……楚长歌是宁怀瑾的嫡妻；而陌绯瑶……却是诡刺枯骨大帝的未婚妻。

这特么……

不是红果果地告诉宁怀瑾，他、被、绿、了、吗？

这可实在是大大的不妙。

若她是假扮陌绯瑶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当初她和枯骨的这段婚约，还是她自己同意的。

虽然楚长歌的记忆还未恢复，不知道原身最初为什么会同意的。

但她总觉得，这事儿若是被宁怀瑾知道了，会有些不妙。

楚长歌咳了咳，把话题十分生硬地转了过去，“一会儿……我让歪脖杨给你准备点牛乳松糕带着。”

含烟阁掌勺大厨歪脖杨出品的点心，好吃得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这几日楚长歌身子乏，甜食吃了不少，但她忧思极重，再加上月份小，倒是没胖起来。

“牛乳松糕？”

“咳……明天的大戏时间比较长，你吃着打发下时间，好好看跳梁小丑自寻死路。”

“与那个枯骨的婚约，你打算怎么办？”

楚长歌：“……”

她咬牙切齿，宁怀瑾你故意的吧，人都不在我眼前，居然还找这么个碎碎念的管家婆。

虽然想着，但她还是如实说道：“我

已经向枯骨提出了解除婚约。”

予润蓦地松了口气，“既然已经嫁到了太师府，我不希望……你伤害到怀瑾。”

听听，这是什么歧视小仙女的回答？

她是那种渣女本渣的人吗？

不是！

“予润，怀瑾对你……算什么？”楚长歌看向予润的双眸，问道。

与人聊天时，出于礼貌，也出于让对方舒服，她习惯性看对方的鼻梁骨。

但予润一张白狐面具，遮掩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一双清冽澄澈的寒眸与薄唇在外，她也只能直视着对方灿若星子的瞳眸。

予润微微一笑，“生死之交，可以让我赌上性命去信任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楚长歌转身，离开了予润的房间。

屋内，徒留予润一人，静默地站在床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灯影下显出一片深邃的阴影，整个人似玉做的一般，温润却带着清冷的味道。

回到自己的房里坐下，楚长歌才给自己倒了杯白水，蓦地抬眸，看向微微晃动的红烛火。

“出来吧。”

那晃动的烛火中，便蕴出浅浅一层黄色的光，渐渐显出一个高瘦窈窕的身影。

拂双。

“枯骨让你来的？”

“

是，主上命我跟随在您身边贴身保护，您现在不易与人动武。”

隔墙有耳，拂双并未明说长歌怀有身孕，但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本就不必说得清楚。

那一日在诡刺，枯骨已经从独孤家主口中，知晓了长歌的身孕。

每每思及此处，长歌总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似猫爪子抓挠着一般。

她怀着现任夫婿的孩子，可前未婚夫，前些时日还派人送了价值连城的保胎养身丸来。

长歌自己也通医术，自然看得出那东西有多么珍贵。

说来惭愧，她不知道原身昔年与枯骨是怎样的情意。

她占了这副壳子，却累得原身陌绯瑶与枯骨这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每每思及此处，长歌心底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愧疚与压抑，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猛兽般，几乎要击垮她心底最脆弱的防线。

即便是原身死后，她才来到了这个世界，取代原身借着这副壳子活了下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