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钟离宸并不表态，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长歌。

“按大秦的习俗，夫君纳妾，长歌身为正妻，理应登门拜访，以示对未来侧夫人的‘亲厚’。”

说完，长歌起身，毫无犹豫之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长歌从长公主府出来，红笺立刻挑了马车帘子，“小姐，长公主殿下同意取消婚事了？”

楚长歌摇了摇头，给自己斟了杯茶，若有所思。

“啊？那可怎么办？”

“不必担忧，若是假戏真做，长公主可比我们着急。”

楚长歌唇角勾笑，手里拿着的密函，是夜煞昨日给她的。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尹青鸾的身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楚长歌只说了一个字，便阖上了双眸，再无开口之意。

红笺见状，也无法再问下去。

“文妫，她就这么走了？”钟离宸不可置信。

“殿下，太师龙章凤姿，太师夫人更是高深莫测，此计怕是会把郡主折进去。”

文妫摇摇头，并不赞成地劝道。

“本宫又何尝不知，楚长歌说的没错，一旦放出青鸾不日将嫁进太师府的传言，无论宁怀瑾与楚长歌真的是两心相许，亦或是相互利用，青鸾这步棋，是本宫愚昧了。”

文妫没有说话，凭长公主多年来身处高位养成的高傲性格，此时绝非是她该置喙的。

“备骄，本宫要进宫面圣。”

钦元宫。

钟离璟亲自从御座上走下，快步上前扶起躬身下拜的长公主。

“皇姐匆匆前来，有何要事？”

钟离宸的眸光落在一旁的许长欢身上……

今时今日的许长欢，穿着一身云白青枝纹雁翎氅，正侍立于御案前，伺候磨墨。

她被关在慈和宫密室里的那段时

日，身子骨儿被寒气所侵蚀，哪怕在地气儿最暖的钦元宫里，也总觉得寒津津的。

是以，钟离璟便特许了她穿着厚重衣裳在屋内。

“皇姐有话便说吧，长欢不是外人。”

钟离宸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请皇上恩准，收回赐婚青鸾的旨意。”

此事虽然尚未昭告天下，但皇宫大内已人尽皆知，青鸾郡主将不日许配给宁怀瑾为侧夫人。

而圣旨送到长公主府，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钟离璟微微一愣，温和的褐眸里便荡漾出了几分戾气，但片刻便归于平静，似深不见底的幽潭，“这婚事，皇姐最初也是答允的。”

钟离宸眉头微锁，攥紧了手里的一枚金橘，“皇上，当初我是答应以青鸾为饵探知宁太师的心思，但我从未说过要真正地将青鸾嫁出去。”

钟离璟面上波澜不惊，对上长公主扬起的柳眉，亦泰然处之。

这时，帘子被挑起，高榷手托着拂尘走了进来，见到长公主亦无慌乱之色，行礼后才道：“皇上，奴才已将赐婚圣旨带到长公主府宣读了。”

钟离宸猛地站起，高榷一番话，听得她直如剜心一般，一刀一刀剜得喉咙里都忍不住冒出血来。

她手中扔抓着那枚蜜橘，直到感觉沁凉的汁液湿润地染在手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皇上好快的动作，好，很好！”

“青鸾是朕的外甥女，朕，自然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钟离宸看着昔日她倾力推上皇位的天子，在皇位上历练数年，这位少年帝王的心思，早已深不可测。

火盆里一芒一芒的红萝炭烧得极旺，不时迸出几颗赤红的火星子。

钟离璟接过高榷递上来的茶盏，以茶盖拨弄着杯盏中起起伏伏的茶叶，明摆着是送

客之意。

郑亲王已倒戈向宁怀瑾一方，连许长欢都曾与他说过，此时再与长公主敌对，无异于雪上加霜。

但钟离璟并不担心长公主倒戈，因为，他手里掌控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皇姐，青鸾出生之日，替你接生的钱姥姥，现在，就在朕的北苑皇庄里，长公主可要见见？”

钟离璟不轻不重的话语，令钟离宸的脸色，瞬间难堪到了极点。

当年，国师法尊批命，若她第二胎产下一男胎，必当克死夫君。

而数名御医替她把脉，都得出了她体内已有五个月的胎儿，是个女胎。

可驸马武安侯，还是因为心中的隐忧，派人给她下药，每日在她的饮食里添加少量的芭蕉和杏仁，以保万全。

生产之夜，钟离宸竟生下一羸弱男胎，为保幼子性命，她才出此下策，私下找了一名女婴偷天换日。

那名女婴，便是尹青鸾。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钟离宸亦将尹青鸾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女儿般。

“皇上是在威胁本宫？”钟离宸语气疏冷。

一旁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