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璟，你为何不敢直视我？我知道你有了妃嫔，但我不在乎，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不在意名分地位，哪怕是以官女子的身份，我都可以接受……”

“长欢！”

钟离璟的气息微沉，他墨眸微阖，避开她泪水涟涟的眸子，像是怕被她梨花带雨的凄苦模样感染到，他声音低沉，带了几分愧疚与哀恸：“是朕违背了许给你的承诺，朕对不住你。朕可以许你一世长安，但一世长欢……是朕许不了你的。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朕还有些折子要看，改日再来瞧你。”

“阿璟……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许长欢起身，情急到不顾身份地抱住他，“你是不是因为嫌弃我肢体残缺，配不上你了？我不求声名显贵，只求在你的后宫有一席之地，只要是伺候你，为奴为婢皆可，若是许长欢没了钟离璟，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长欢，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阿璟……”

“皇上，郑亲王在宫外求见。”

鸣笙的话，及时解救了钟离璟。

许长欢爱到卑微，但并非未见过世面，闻言立刻松开了环住钟离璟腰身的手。

郑亲王声名显赫，是朝堂上赫赫

有名的铁帽子王，他深夜前来求见帝王，必有大事。

钟离璟立刻大踏步离开，像是在避着什么一般。

许长欢久待在湿冷的密室，本就极其畏寒，几乎是钟离璟离开她身边的一瞬，她的手便缓缓凉了下去，一如她涔冷下去的心。

走到门槛处，钟离璟脚步停顿了下，“鸣笙，服侍长欢姑娘休息，不得怠慢。”

“诺。”鸣笙微微福了福身，低眉颔首。

上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

“皇叔请起。”钟离璟接过高榷手中的茶，亲自奉予钟离彻。

钟离彻受宠若惊地接过，脸上冷霁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但依旧阴沉着脸，“臣惶恐，皇上此举，臣恐担待不起。”

“皇叔……自家人，不必客气。”

钟离璟自知理亏，待钟离彻亦是十足的恭敬。

他在慈和宫将许长欢误认成了楚长歌，冲动之下做出了那档子冲动之事……

即便当日在场之人有不少都被灭了口或者是打发出了宫，但凭钟离彻的本事，想要打探到点风声，绝非难事。

更何况，楚长歌如今骤然失踪，宁怀瑾动用所有府兵，甚至连暗夜和纸鸢的人都出动了，郑亲王府亦是倾力相助

，竟还未寻到半点线索。

此时的钟离皇叔，可是火大得很。

“自家人？臣不敢，皇上待臣的女儿长歌，可未有半分视作自家妹子的意思。”

“皇叔，当日之事是朕一时冲动，若非朝堂时局未稳，朕定会下罪己诏，以宽慰皇叔爱女之心，只是如今……”

“皇上！”钟离彻脸色铁青，不卑不亢，向来温润儒雅的铁帽子王，周遭却散发着淡淡的戾气：“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若长歌再受半分伤害，臣，必将倒戈投向宁太师一党。”

此话一出，偌大的上书房，气氛瞬间便凝滞住了一般，冷得吓人。

钟离璟狭长的墨色瞳仁微微上扬，眸底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暗芒。

高榷奉了皇命，替钟离璟送几份折子到户部，御前是几个小太监在伺候，见钟离璟发火，险些没吓得腿软跌倒在地上。

从前向来对帝王忠心不贰的钟离彻，自从楚长歌出现后，竟屡次顶撞钟离璟。

“嗤——”钟离璟与钟离彻对峙良久，却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不辩喜怒。

“皇叔多虑了，朕非圣贤，亦非昏聩无能之辈。”

言外意：我非圣贤，孰能无过？但也绝非是昏君，不

会一错再错。

钟离彻下唇紧抿，显然对钟离璟的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昔日相互扶持的叔侄二人，不知何时，早已滋生出了不小的嫌隙。

“既如此，那……臣告退。”

“皇叔……长歌的下落，可找到了？”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与宁太师已倾力寻找。”

钟离彻躬身，抱拳一揖，随后，转身离开。

夜色里，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平白带着一种肃杀之感。

钟离璟伫立原地，高榷办差回来复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钟离璟只穿着常服，站在风雪之中，并未穿厚重的大氅，高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几个小太监一眼，拂尘扔给他们，立刻回殿内拿了披风出来给钟离璟披上，又递了手炉上去。

“皇上，您暖暖身子，保重龙体。”

钟离璟眸底的温度，降至冰点。

“高榷……”

“奴才在。”

“若是皇叔真与宁党狼狈为奸，怕是……留不得了。”

高榷猝然一惊，猛地抬头，瞥见帝王眼底凛冽的杀意，却陡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