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那头晏孤光已经让人拿了花签筒来，每根签上一种花草，题一句旧诗，并有饮酒规则。

若是一男一女抽中了签头花名相同的木签，大秦民风开放，按饮酒规则里的刁钻要求玩起来，也不失雅兴。

一百支签中，却有一支是姻缘签。

抽到姻缘签的人，是桃花令主，若与梨花令主分别为一对男女，则罚签生效。

能同时满足的几率，简直跟天上掉金饼差不离。

晏孤光率先从花梨木雕刻百花图的珐琅签筒中抽出了一支花签，遮住签头花名反面朝上放在了桌上。

晏孤光的亲卫亲自端着签筒，在诸位千金小姐之中走了一圈儿。

场内闲得五脊六兽的，唯有文婉和楚长歌二人。

前者为帝王内定嫔妃，后者为权臣嫡妻，自是不必参与的。

楚长歌摊开的手掌间，是那两枚黄豆粒大小的琥珀。

皇上亲临泓阙轩，只为大秦与宸国邦交永固。

但身为君王，他亦不必陪着晏孤光待到选妃宴的最后一刻。

是以中途，他便中途回了钦元宫，楚长歌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钟离璟先遣人把文婉送回

了兰蔻阁，又嘱咐道：“传朕喻，即刻炖红枣粥，另外再加几道精致小菜，午膳前送到兰蔻阁。”

“是。”

“记得祛寒补气补血养身的药、粥，一日不可少。”

“奴才明白。”

高榷一一仔细地记在脑中，婉郡主在宫中地位尴尬，若无皇上特许，是享受不到御贡之物的。

直到现在，他们几个帝王心腹，都摸不准婉郡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钟离璟进了正殿，漠然无温的眸底浮动起无法压抑的波澜，看着眼前的楚长歌。

“朕听说，皇叔想收你为义女，甚至为你请封长生郡主的封号？”

“是。”多说多错，楚长歌干脆少说话。

“都退下吧。”钟离璟淡淡地扫了圈宫中垂首侍立的宫娥太监。

“是。”一众宫女欠了欠腰，便甩着帕子转身步出。

长歌因着这个“都”字，浑水摸鱼趁机便逃，才转身，一只茶碗便突然从她背后袭来，力道极重，带着一股劲风袭向长歌的后脑。

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令她刹那回神，身子迅速偏移，斜退出半丈。

咣当一声，茶碗砸落在地上，茶水溅湿了

地面上的丝绒地毯。

楚长歌抬起凤眸望向身后那人，他扬起的左手缓缓收回，神色疏离冷峻。

“你依傍皇叔，攀了高枝，便不把朕放在眼里是么？”

他残冷肃杀的狠辣神色，令楚长歌唇角痞气的笑，悄然收了起来。

她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清高冷傲地注视着他。

她突然勾起一个妩媚的浅笑，绝色的面庞，一双媚眼如丝的凤眸，似勾魂夺魄般，令人难以抑制地沉醉其中。

“皇上，曾经我以为你是那崖畔的一枝花。”楚长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声音甜腻。

钟离璟神色复杂，正狐疑着这女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就听她缓缓说道：“后来才知道，不过是人海一粒渣。”

钟离璟眼底的错愕骤然消失，阴沉如墨，褐眸中酝酿着淋漓的风暴。

“皇上要杀要刮，长歌悉听尊便。”

这一刻，楚长歌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和身处万人之巅的一国之君如此顶撞。

她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脱俗，自有一种上位者才具备的内敛华贵。

“你……”

“郑亲王到——”门外，是太监尖锐的

声音。

紧接着，那太监意外且略带惊慌的话语已经飘进来，“王爷，皇上未曾召见，您不能擅闯钦元宫啊！”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钟离彻至近前撩袍跪下，步履从容，神态自若。

他余光瞥见一旁地上的茶渍与碎瓷片，再看钟离璟阴沉怒极的神色，便将事情的始末猜到几分。

钟离璟神情冷冽，眉宇间散发出迫人的威严，气势如钟。

“皇叔，请起。”

“臣不敢。”钟离彻脊背挺直，拱手道，“微臣自知擅闯帝宫是大不敬的死罪，皇上，微臣视长歌如亲生女儿，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楚将军既在关外，微臣理当替他承担过错，请皇上宽宏大量，饶过长歌，允许微臣替罪！”

“皇叔，你是在拿自己威胁朕，觉得朕碍于孝义，真不敢治你的不敬犯上之罪吗？”

钟离璟是他私交甚笃的侄子，但他首先是一个皇帝。

君威屡屡受到挑衅，他岂能容忍？

“皇上，长歌知错。”楚长歌谦恭一跪，朗声道。

“错在何处？”钟离璟冷哼一声，问道。

他与钟离彻那双有三分相似的

眸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