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巾被夜风卷走,月色笼罩下的居然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与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极为格格不入。
“北銮凤兮齐天啸,长歌旧梦如烟绮。”男人的墨眸紧盯着长歌,一字一字从唇中吐出。
此言入耳,明明是陌生人一番毫不相干的话,长歌却整个人都懵了,执剑的手难以抑制地哆嗦。
原本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掷入了几颗深水炸弹,炸得她的心湖几乎是惊涛骇浪。
头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饶是意志坚定如楚长歌,也是疼得瞬间捂住了脑袋,一声痛苦的嘶哑低吼被她生生咬碎在牙根。
“你在说什么?”
楚长歌咬牙道,原主身上到底有什么未解的谜团?
她的大脑现在像是要炸裂开了,仿佛有什么记忆碎片涌现而过。
记忆里,男人在杏花微雨中,磨墨润笔,写下“北銮凤兮齐天啸”的豪迈旷世之言,他身边,个头儿才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儿却穿着一身男装,十三四岁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柄剑,以剑在树上刻下——“长歌旧梦如烟绮”。
女孩儿满心期待地问他:“你觉得长歌好看吗?”
“好看。”男人睇她一眼,敷衍地回答。
女孩儿趁势追问:“那和你的姬妾比呢,谁更好看?”
男人放下手中的公文,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滚出去练剑!今日黄昏,扶摇剑诀若背不出,便不必吃晚膳了。”
楚长歌大脑凌乱之余,手中的剑竟然滑脱掉落在了地上,她抬手捂住心口,大滴大滴的汗水自额角涌出。
她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儿是谁?是她么?
那女孩儿自称长歌,写下的诗句亦是“长歌旧梦如烟绮”。
这是巧合吗?世间之事,可真的会这般巧合么?
“跟我走,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眸子里的探究之色。
出
口的话,带了几分蛊惑之意。
一只多年习武而带着薄茧的手,修长温润,伸到了楚长歌面前。
他带来的那十几名红衣铠甲的刺客早已被尹正则和兵部尚书魏东篱收拾得七七八八。
这些人明显是经过良好的训练,被生擒后的第一时间,便穷尽各种方式自尽。
触柱、咬舌、服毒……手法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
彼时,尹正则、薛青裁、魏东篱和陌影陌离陌孟几人把与楚长歌对峙的那名男子团团围了起来。
周遭,成百上千的火把在夜色里燃起,迷雾瞬间被驱散,钟离璟持剑在手,数千御林军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他走到战场的最前方。
“你快走!”长歌看着周围近千的御林军,急切道。
不知怎的,那个其貌不扬的陌生男子,竟似牵动着她的心弦般,让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有七八分的把握,她记忆碎片里的那个男人,就是眼前之人。
在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她不会让他有事。
况且,长歌向来不愿欠人人情,可刚刚的打斗,若不是他几次三番地手下留情,她怕是早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无数御林军一拥而上,男人却岿然不动,似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不过是大秦皇宫,若我想走,看谁敢阻拦!”
“哪里走?只要朕在,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钟离璟霸气的声音响起,可下一秒,男人一把将长歌扣在怀中,手中长剑也同时横搁在了她颈侧!
男人环视一周,鹰眼之中是桀骜的光芒。
“别过来!再靠近半步,我杀了她!”
他憎恨的目光沁冷蚀骨般,一言以蔽之,却成功地使帝王及周遭的御林军停住了脚步。
楚长歌不仅是个小小女子,更是当朝第一权臣宁怀瑾的夫人。
若是意外导致楚长歌殒命于此,
宁怀瑾岂会善罢甘休?
“你到底是谁?”她颤着声音问。
“北銮凤兮齐天啸,龙御九霆家国梦,吾乃齐律,你不认识我了?”男人削薄的唇轻启,像是掉进了书袋里一般,出口的话,尽是诗句名篇。
“北銮齐天?北齐?”钟离璟反复念了数遍,神色微凛,俊颜在火光与夜色的交织里,沉若冰霜,褐眸幽暗深邃,锋利如刀,周身的肃杀之气却愈浓:“北齐的前朝余孽,也敢动摇大秦江山,给朕全部拿下,留活口!”
闻声赶到的楚权脸色一僵,四肢都僵硬住了,北齐人士?他不曾想到,有生之年,遽然还能见到北齐遗孤。
即便他当年是北齐的叛徒,可毕竟故土难离,楚权仍旧感觉到了胸腔中翻滚着的热血。
但此时……他不能动。
皇家之人最重猜忌,他本是有着北齐血脉的辅国大将军,即便北齐已亡故数年,但他当年毕竟是北齐的叛徒,大秦帝王,未必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于他。
他现在若是开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