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国摄政王可抵达长安了？”宁怀瑾问。

夜狐拱手奉上密信，“妖刃和白鸢已护送摄政王殿下安全抵京，这是摄政王命人送到太师府的信笺，请太师大人务必亲启。”

宁怀瑾随手撕开以蜡丸固封的迷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丹凤眸久久地落在落款处的晏孤光三个字。

“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希望……他莫要辱没了这孤光二字。”

宁怀瑾吟着一句词，似乎颇有感慨。

“告诉晏孤光，本太师这里，会配合他的全部部署，太后寿辰，夜煞你率领暗夜，妖刃率领白刃，尔等配合摄政王的人马，见机行事。”

“是。”

“慢着。”宁怀瑾想了想，手里把玩着一块鸽子蛋大的明珠，“调遣兵马，知会摄政王，先勿要开始布置，等寿辰当日，本太师再行通知他。”

寿宴设在太和殿。

琉璃瓦金光耀目，梁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八爪团龙，尽显天子威严。

大殿的顶梁很高，同样由能工巧匠雕刻着象征皇家威严的图腾。

太和殿外的白玉拱桥足有数丈长，雕刻了诸多形态各异的狮子与麒麟猛兽。

琉璃地面很漂亮，一直延伸到大殿之内，朝臣们以最恭敬的姿态，垂首静立。

国钟鸣起，惠懿太后在钟声里，身着一身绣着凤凰的明黄色吉服，双手端平于胸前，华贵雍容地驾临太和殿。

帝王自御座上走下，率文武百官跪迎太后凤驾。

“参见太后。”

“平身。”

帝王钟离璟与太后所出的六王钟离毓，一左一右地扶住惠懿太后

的两臂，送她一步步跨入大殿。

太和殿内的坐席设置很有门道，左侧是朝臣，右侧是嫔妃女眷。

帝王左手边的依次是钟离彻、宁怀瑾，右侧离帝王御座最近的，则是楚长歌、文婉、明贵妃和沐夏容三妃。

这一安排，倒是让人耐人寻味起来。

虽然楚长歌与大秦后宫的明贵妃品级不相上下，但天子妃嫔是要比朝廷命妇的身份更加贵重三分的。

可这一次，明贵妃的座位，却在楚长歌和文婉之后。

楚长歌品级煊赫，但文婉并非妃嫔，却似妃嫔之首，与帝最近，逾矩入座，身边还带着侍卫。

“启禀皇上太后，宸国摄政王已到殿外了。”

“传。”钟离璟龙袍加身，大手一挥。

在宸国，小皇帝年幼，摄政王监国，不过即便晏孤光已掌控宸国的大半势力，但在身份上，晏孤光依然无法与大秦帝王钟离璟平起平坐。

更何况，宸国以骑兵和水师闻名，但版图较小，国力上要逊色于大秦。

“宣宸国摄政王觐见！”高榷的声音尖细，但中气十足，身上的武功不弱。

“晏孤光参见大秦皇上，祝大秦太后寿与天齐。”

晏孤光穿着一身与钟离璟相似的明黄色衣裳，纹着宸国贵胄的华贵图腾。

他身后的使臣将流水般的生辰贺礼一一奉上，一些寻常之物已入了惠安宫的库房，但几样稀罕物却被呈到了人前，以供众亲眷王爵遍观。

“摄政王请起。”钟离璟缓缓抬手，由高榷亲自引晏孤光入座。

钟离璟带着几个皇弟皇妹与宗室贵胄向惠懿祝酒后，全

体落座。

按惯例，宴席的同时，皆由礼部精心安排的舞姬进行表演。

但今日却不似往常皇家宴席时一排排粉衣宫娥手持宫扇入场，八名穿着鹅黄色薄纱羽裳的女子脚尖一踮，旋转着踏入大殿中央。

羽衣轻薄，露出纤细的腰，上头缀着一颗颗小铃铛，铃铛上还雕刻着精致的图纹。

几名舞姬蒙着面纱，只依稀可见狐妖般精魅的眼，与唇上的醉胭脂，似阳春白雪中陡然出现的一簇火苗。

舞姬们脚尖转动，优美的身子如飞花般旋转起来，近一丈长的水袖被她们轻轻挥向空中。

一名与她们衣着款式相同，只是衣裳却为绯色的倾城女子，自空中翩翩落下。

周遭，花瓣片片坠落，如梦似幻。

她比那八名舞姬的容颜要更胜几分，未蒙面纱，但肤光胜雪，容色比大秦第一美人燕倾城也不逊色半分。

“皇上，此舞名唤‘眉染’，乃我宸国流传百世之舞。”晏孤光手中捏着青玉酒樽，醉眼作迷离状，说道。

“甚佳。”钟离璟举杯，遥遥与晏孤光相对，晏孤光立刻起身，倒酒、举樽、一饮而尽。

那舞得动人的红衣女子身上像是有磁石般，整个太和殿的亲贵大臣、贵胄女眷，目光都像是被她吸附住了。

除了三个人。

钟离璟眸光深邃，高榷俯身替他倒酒时，主仆二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钟离璟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楚长歌抱着一盘点心，小松鼠似的吃得正欢快，如同掉进了骨头堆里的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