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府，主屋。

楚长歌坐在桌前，手搭在钟离彻的脉搏上，眉头紧锁。

钟离彻一向冷肃的脸在看到楚长歌后露出温和的笑，饶是她诊了许久，也不催她。

“怎么样？”

待楚长歌收回搭脉的两根纤纤玉指时，边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事关他的身家性命，这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丫头你得给个话啊。

钟离彻这病来得古怪，偌大个大秦，来郑亲王府看过病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所有医师大夫诊脉的结果都是——王爷身体康泰，并无疾病。

可钟离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双目失明的症状。

起初是隔几个月出现一次，但现在两次发病之间的时间间距已经缩短到了几天。

再这样下去，这位大秦的肱骨之臣，怕是要彻底失明了。

“似蛊非蛊，似毒非毒。”楚长歌摸着下颚：“边老，可有银针？”

相比于把脉，她更擅长以针灸的方式诊断病情。

世人只知针灸之术是用以治病的，却不知也是诊病的好法子。

边老立刻从药箱里摸出针包递了过去，楚长歌捏起数枚银针，用烛火消毒后，对钟离彻道了声：“王爷，得罪了。”

钟离彻唇角勾起的笑容，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无妨，有劳长歌小友了。”

楚长歌的手掌沿着钟离彻的小臂逐渐上移，食指停在钟离彻肘弯上方两寸处，敲敲按按许久，移开，再探，反复数次后，她似确定了什么，将银针插入钟离彻的皮肤表层。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楚长歌拔出银针，但见针表浮现出一缕青灰色，转瞬消弭。

楚长歌心中笃定了几分：“王爷，您年轻时中过蛊，据我看，应该是南疆的情蛊，约莫十几年前您体内的情蛊发作

过，本该当时就丧命了……”

“不得胡言！”胡管家听到长歌的大胆之言，吓得立刻提醒。

钟离彻摆手止住他的话，挥手屏退了胡管家及众人后，才示意楚长歌继续说。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您体内又中了一种毒，刚好可以与蛊相互制衡，蛊与毒在您的体内疯狂对冲，才会导致失明之症。”

不止钟离彻，边老自诩在医道上见多识广，却也惊到下巴脱臼，不受控制地出声呢喃：“原来、原来如此……”

钟离彻沉吟半响，端起已凉掉的茶轻抿几口，复又询问：“本王这病，还剩多少时间？”

皇上初登基，皇位不稳，便是只有几月的光景，他也要为钟离璟保住祖宗基业，不至于沦落到外姓人手中。

楚长歌疑惑地拧起眉头，这神色看在钟离彻的眼里，便是他所剩时日不多了。

钟离彻望着长歌的眸光，依旧专注炯亮，即使脸色微沉，却也并未有迁怒长歌的意思。

“王爷，您多虑了，虽然您这病有些麻烦，但只要按我说的做，一年之内，足以痊愈。”

“你是说……本王这病，还能治好？”钟离彻捏着茶盏的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可见他心底的激动是何等难抑。

听楚长歌这么一说，边老算是松了一口气，呼……小命保住了。

“自然。”楚长歌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完全不像个姑娘家。

待边老与长歌走后，胡管家忧心忡忡地问钟离彻，“王爷，那楚长歌毕竟是太师夫人，是否包藏祸心，我们皆不知晓，您怎么能答允让他每三日进王府为您诊病一次？”

彼时，钟离彻正在擦拭他视若珍宝的佩剑：“胡管家，你多虑了。若她真想害本王，大可以不说出本王的病症，况

且当年本王体内的情蛊因檀儿之死而发作，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长歌丫头诊得出，说明她确实医术绝世。”

“可是她……”

“不必再提，本王信她。”

楚长歌回了太师府，筑兰苑被烧成废墟，正在重新修葺之中。

楚长歌的东西便被暂时搬到了宁怀瑾的正院，她隔壁就是死太师的书房。

诊完了病，楚长歌哼着歌儿回了屋子，拿起晾凉了的山楂柠檬茶喝了一口，看着红笺屏息凝神的样子，心情大好地问了句：“红笺，你撞鬼了？”

红笺表情丰富地朝她各种使眼色，但楚长歌得了郑亲王这座大靠山，心情大好，还真没注意。

“我跟你讲啊，同样是朝廷重臣，看看人家郑亲王，天潢贵胄还亲和力爆表，你再看那死太师，简直就是一腹黑奸诈的大魔头！”

红笺看着楚长歌背后的人，急得都快哭了，但碍于某人威胁的眼神，不敢有半个动作。

“他就是个精分！”

楚长歌双手叉腰，突然凑到红笺面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颚，学着宁怀瑾那天的动作和语气，勾唇一笑，慵懒地道：“你胆敢有半个男宠，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红笺：“……”小姐您能别在作死的路上渐行渐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