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兰洲很久以前是完整的国家，后来宦官当政，肆意压榨百姓，各地起义，昆兰洲便分裂成了五个小国。

东部姜国，北部燕国，中部塔丹，南部越疆，西部西和。

小姜暮自昏倒在御书房外后，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一段文字。她记得是母妃告诉自己的昆兰洲陆史，也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听的睡前故事。

“母妃，母妃！”小姜暮突然惊醒，看到侍女采青在一旁等着，忙问，“请太医了吗？”

“回殿下，陛下已经请了太医来给娘娘医治，现在正在施针，您快先躺下。”采青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您今日在御书房外受了寒，现如今才发了汗，可不能再着凉了。”

小姜暮点点头，听话地钻进被子里。她实在太困了，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姜复在宣明殿接待了得胜归来的将军许建章，看他身后带着一个西域模样的小孩，问道：“这位是？”

“这是塔丹抵押给姜国的，是塔丹国的小王子，今年八岁，名字叫叱吕伊稚。”许建章说。

那小孩似乎听不懂姜国的官话，一双湖绿的眼眸在姜复与许建章之间来回晃悠。

“不得无礼。”许建章摁着他，用塔丹的话对他说，“对面是姜国的皇帝，赶紧行礼。”

叱吕伊稚懵懵懂懂地照着许建章，向姜复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

“这塔丹的王子不错。”姜复夸赞，想到今天下午在御书房外昏倒的姜暮，对王立说，“让他住在祥宁宫旁的飞羽殿吧。”

叱吕伊稚像一头小狼，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飞羽殿和祥宁宫共在一处，但是地方太小了，皇帝几乎不爱来。

夜里，小姜暮又醒了。

她爬起来点上灯，却和黑暗里一双湖绿色的眼睛对上。一瞬间，她的汗毛从脚底竖到了后背——那双眼睛她见过，只有百兽园里那条浑身漆黑的大蟒蛇才有。

“救命唔——”小姜暮还没来得及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小姜暮这才看清，那双眼睛属于眼前这个小孩，而不是那条让她胆寒的蟒蛇。那小孩也是黑黑的皮肤，金棕色的头发带着卷儿，一双眸子在灯光下像闪闪发亮的绿色宝石。

“你是谁，你放开我。”小姜暮挥舞着双手，“我是公主，你若杀了我，皇帝无论如何都会追责你……”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杀你了？”他生涩的声音传来，“我只是肚子饿了，看你这里灯还亮着，来找点吃的。”

“你把我放开，我去给你找吃的。”

于是他松开了钳制着小姜暮的手，盯着她小跑到了另一边的桌子前，打开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埋头在里面翻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姜暮拿着一个纸包递向他：“给，这是我母妃给我做的肉脯，挺难咬的，你慢点吃。”

叱吕伊稚哪里还有闲心听她的话，接过肉脯三下五除二就往嘴里胡乱塞，看样子是饿极了。

小姜暮怕他噎着，给他倒了杯茶：“给，热乎的。”

“谢谢。”他说。

她对面前的这个小孩很是好奇，知道他不是来杀自己的，便逐渐放下戒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不像姜国人，你从哪里来的啊？”

小孩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小姜暮以为他又要喝水，又倒满一杯茶给他递过去。他摇摇头，然后回答她：“我从塔丹来，我叫……伊稚。”

“伊稚，好特别的名字。”小姜暮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对他说，“我叫姜暮，住在祥宁宫，你以后要是饿了你直接走大门来找我，翻窗的话会被值夜的宫女当成刺客打出去的。”

“刺客？”伊稚疑惑地看着她，面前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来的。在塔丹城，要是有人刺杀他，自己的父王怕不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揪出来。

“嗯，算了，不说那些事了，记得呆会从大门出去，别走窗，我困了就先睡了。”小姜暮把茶放在小桌上，转身回去了。

伊稚看着她的身影，又看了看被自己啃得七零八落的肉脯，没说话。

小姜暮这一夜睡得安稳，再也没有半途醒来。只是她第二天是被采青的尖叫吵醒的。

“殿，殿，殿下，”采青指着蜷在暖榻上的伊稚问，“他他是谁？”

“嗯？”小姜暮揉了揉眼睛，看着是伊稚，对采青说，“没事，我的一个朋友，来找我玩的。”

然后她问伊稚：“你来得好早，吃早饭了吗？”

伊稚摇摇头。

采青收到伊稚警告的眼神，把那句“我今早上天没亮就看见他了”给咽了回去。这小孩真奇怪，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那刚好，和我一起吃吧。”小姜暮穿好衣服跳下床，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走，一起过去。”

“好。”伊稚点点头，伸出手拉住她的，一起出去了。

玉静看着她拉着另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孩子，愣了愣，又温和地笑着问：“这是你的朋友吗，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