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怒气冲冲的走了，侍卫许超提剑紧紧跟在身后。

石凡挠头啊，明主难求，遇到司马遹，如同扶不起的阿斗，怎么处置都是件难事。

外面走进一人，他无须通报，乃是石凡的父亲石崇。石凡连忙上前问候，石崇冲外面看了眼，说道：“我们本来没打算扶持明主，又何必强求呢？”

石凡道：“可是，父亲，我们若不如此，在荆州如此自处呢？”

石崇这么多年想的都是这事，当场只有他们父子俩，可以畅谈无忌，“短时间内，我们尊洛京为主，努力经营荆州。若论以后，若天下大乱，司马家可以称帝，我石家又有何不可？”

这个想法想的时候还好些，说出来有些吓人。其实自从汉末曹魏称帝，虽然找出祥瑞、五行等种种的说辞，但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皇帝不是什么老天爷派来管理人间的儿子，他只是实力强横无人可敌，或者他代表的利益方最为强大，仅此而已。

当皇权失去了神圣的外衣，而其他人具备一战的实力，天下难免会间歇性的动乱。曹魏代汉可以，司马家代魏也可以，它又何尝不会被别人取代呢？石凡担心的不是能否打得过司马家，而是他们坐在高位如何自处？

“父亲，我渤海石家到了今日，打天下绝非没有可能，但难的是守住天下。曹魏短短四十多年，孙吴、蜀汉同样不长久，司马家刚到第二代皇帝便已风雨飘摇。我渤海石家哪怕能够成功，岂会得长久乎？”

石崇捻着胡须，赞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好一个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吾儿绝非常人可比，单是见识便比那些所谓饱读之士强出不知多少。你既然问我这个问题，想必自

己已经想好了答案，不妨说说。”

石凡喜欢与父亲聊天，不像和河间王写信那么累，说句话还生怕对方听不明白。也不像与司马遹沟通那般困难，对方根本不听你说什么。石崇除了文武全才，更重要的是思虑深远，凡事一点就透。

“父亲，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司马家的天下，也不是曹家的天下，更不会是我们石家的天下。唯有想通这一点，才有可能国祚绵长，不至于几世而亡，子孙在灾难中被屠杀殆尽。”

石崇疑问的是，“天下不是我们的，为什么还要如此辛苦呢？为父几十年来处心积虑，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吗？”

石凡答道：“我们或许可以开创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石崇道：“你说那套我看过，你在一本书里讲了这个理想世界的样子。不知你是否注意到，后面裴逸民、刘越石等人的言论，他们称呼你说的东西为理想国，虽然理想二字是何意并无定论，但虚无缥缈、凭空臆想总是没错的。”

这个道理石凡必须争一争，涉及到未来的发展方向问题，属于渤海石家以及他们整个利益集团的核心要务。

“唯有解决天下是谁的问题，才能解决天下总是更换主人的难题。唯有让百姓吃饱肚子，才能让社会安定没有动乱。唯有让野心家有所追求并有希望得到，才能靠一套体系让他们乐不思蜀。”

石崇摇了摇头，其中包含的意思太多，他也没听懂，说道：“我不管，我只想事成之后做皇帝。至于你说那些，如果能行当然是好的，尽可以放手去做。反正，等为父老了，你可以随便来，世界任你怎么改变。”

石凡笑道：“父亲比刚才的太子殿下还要过

分，他只是想做个储君，你却要做皇帝。”

石崇哈哈大笑，几十年的造反大业，他们要从荆州重新起航，这标志着从地下转入地上的开始。短则三五年，长了十年八载，石崇的皇帝梦有望实现，他下定决心这辈子要过把皇帝瘾，俯视天下，操纵一切，三宫六院，佳丽万千。

石凡表面上跟着欣喜，内心却在踌躇，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例外，大家都想着怎么坐上那把龙椅，他创造新世界的梦想何其远矣！不过，石凡转念一想，正因为实现它遥远，困难重重，这才称得上理想。你们以为理想国是个臆想出来的笑话，我偏要用实际行动证实它的实现步骤。

理想，对百姓来说是吃饱穿暖，对一个有希望掌控朝局的人来说，就应该是诗与远方。

一番畅想还未结束，北宫纯急急的求见，进来之后说道：“太子殿下跑了。”

跑就跑吧，道不同不相为谋，石凡也不想拦阻。

北宫纯却道：“他临走时劫走了大掌柜！”

这下石凡急了，王景风只是多说了几句，她何至于将人劫走？石凡转头看石崇，石崇说道：“这里有我在，大军按时出发，你追去吧！忙完了再赶上来！”

石凡让北宫纯带上凉州铁骑，大队人马冲了出去。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变化的真快，前不久还想尽办法去许都救他，如今却要追击太子司马遹。

按照斥候探到的方向，石凡一行马不停蹄，他们的行军速度快，一路向东跑出百十里路，天色渐黑，石凡隐约能够看到目标。对面不止是司马遹与侍卫许超，其中还有大队的人马，北宫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