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所有虾的虾头都剥除了下来，穆云笙将丫鬟和下人们都打发去屋子外边儿，叫他们帮盯做完这一切，穆云笙才拍拍手，挽起袖子抄着桌上放着的铁笊篱，立刻愉快的投入抓虾的工作中。

好在这些虾没有多难抓，过不了一会儿，穆云笙已经满满当当给自己弄了一盆子活虾，全部拎到里屋的案子上挨个儿去皮切段。

切段主要是要取虾头。虾酱就是用虾头切碎成丁之后做成的，只不过里面要多加许多佐料：酒水、花椒、食盐。茴香、桂皮。葱姜蒜……一样都不能少不说，还需要放在一起密封卤制许久。

卤制的行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穆云笙已经决定好，在做好虾酱的基础准备工作之后就离开齐河镇，带着那些虾酱一路到下一个地方去，最好能在离开齐河镇的路上完成虾酱的卤制。

若是放在现代，有各种粉碎机之类的帮忙，弄碎一盆子虾头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在周围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穆云笙将这些虾头剁碎放在一个个小罐子里，再用食盐细细密密卤上，还是耗费了一番功夫的。

从下午捣鼓到晚上

，已经过了饭点儿，牧云笙才忙完这一摊子活儿。她总共装好了八瓶虾酱，又用细铁丝箍着厚厚几层生宣纸，上面烧了红蜡烛滴上一层蜡油做好密封。全部忙完之后时间已经不早，好在桌上的几个冷菜还能吃，穆云笙草草吃了几口麻辣鸡丝和胭脂冬瓜，将那些封着虾子酱的坛子挨个儿摆在窗台上，收拾了碗筷后便自己去睡了。

隔天早晨，穆云笙是被敲门的声音叫醒的。

天刚蒙蒙亮，柯月容就在她屋外敲门。那声音不大，但是柯月容敲门的劲儿用的很巧，声音穿透门板全都传进了屋里，吵得穆云笙只得一大早爬起来，简单梳洗一番后去给她开门。

“这么一大早来，柯掌柜有什么事？”

柯月容的脸上早没有了昨天那种顾盼之间的骄矜神色，虽然仍旧是一张美貌逼人的脸，但是气势上已经比昨天对穆云笙恭敬了一些。

柯月容笑道：“穆掌柜这话就是在笑话我了，我就不信在留仙楼的时候，穆掌柜没有这么早起来准备菜肴过？”

这话如果是昨天的柯月容来说，那毫无疑问是对穆云笙的挑衅。但是今天柯月容说这

话，讨好和玩笑的成分明显大于挑衅，穆云笙也就懒得细究，不再与她寒暄直接道：“一大早独身前来不容易，有话不妨直说。”

柯月容便也不多说，闪身进门将屋门轻轻关上，而后才背靠屋门对穆云笙道：“穆掌柜可有什么一心要找寻的人，但是至今还了无音讯么？”

穆云笙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柯月容的意思。她的动作很快，必定是昨天的谈话结束后就立刻叫人去搜集了她的信息，知道了穆云书的事儿，今天才会一大早趁着没什么人看见跑到她房里来。

只是穆云笙不知道，柯月容现在突然提这个是为什么？

她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柯月容的打算。于是穆云笙后退一步在桌边坐下，咳嗽一声道：“都说了有话直说……柯掌柜不坦诚的话，那我便先来坦诚好了。我是有一个弟弟，前阵子走丢了，似乎是被人贩子拐卖，我已经找遍了附近的城镇，但是都没有找到他。若是柯掌柜有消息，我当然愿意洗耳恭听。”

“我有。”柯月容立刻答道，十分果决，似乎就是在等穆云笙的这句话。“但是要你拿一

个回答来跟我换。”

穆云笙眯起眼睛：“我以为你会说要我拿留仙楼和你换。”

柯月容莞尔一笑，当真是容姿动人。她柔声对穆云笙道：“穆掌柜心中，我原来是那般不知悔改、妄自尊大的人么？”

穆云笙也笑笑没有说话。要说昨天之前的柯月容，这两个词来形容倒是都不过分。但是现在的柯月容明显是从她昨天那番话中听懂了什么，身上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凭仗容貌无所顾忌的架势便淡了些。

柯月容紧盯着穆云笙的双眼道：“我的消息绝对真实，但是也希望穆掌柜拿出诚意，认真对待我的问题。”

穆云笙自然点头：“找到穆云书是我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你若是以此来交换，自然不必担心我的诚信。”

柯月容就等着她这句话，立刻问道：“那我便问了——穆云笙，倘若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如何做？”

“我会如何做？”穆云笙重复了一遍，立刻明白了柯月容的意思。

她昨天对柯月容说的那些话果然触动到了柯月容藏的极深的内心，说不定这其中歪打正着正说中了她的一些心思。柯月容果然是听

懂了她的意有所指，现在有所醒悟却一时不知方向，因此才来用这样的方式向她问话。

她们都是女人不错，但她们也都是商人。只有当两个人都握有足以平等对话的信息时，她们才能在各取所需的环境下和平共处，解决各自的问题。

穆云笙稍一思索，回答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问问自己的心，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李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