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掩上,舱房里没了陆芫晴,忽然一下就静了下来。
薛荔束起头冠,俨然又是一个翩翩公子,一脸的稀松平常,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译莱心中自然和译慎一样疑惑,犹豫了许久,她才和译慎对了一个眼神,看向薛荔:“小姐刚才为何那样啊?先前小姐明明说过,到了陈家,要认陆小姐做义妹的。
薛荔变得太多了,薛荔自己也清楚。
从十日前醒来,女扮男装就算了,惯用的脂粉也懒得用了,对译莱译慎也好了太多,陆芫晴诘难时护着她们,方才还当着陆芫晴的面给了陆芫晴难堪。
都太奇怪了。
“因为陆芫晴品行不正。”薛荔轻轻巧巧地解释,“她出身低本不是她的错,可做人不能忘本。今时今日,我救了她,带她上京,给她好吃好喝,可她却又是如何回报的?”
“明明那日出行,看见她被她父亲强卖的是你,我一救下她,到了船上,她便对你呼来喝去。明明那日救下她,她一身肮.脏,为她清洗梳妆的是译慎,可她却一点不知恩报答,今日还叫我发卖译慎。”
“八字没一撇,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若我真的认她做义妹,我薛家门第,往后岂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有?”
薛荔正了正发冠,回过头来,译慎译莱都愣住了。
眨了眨眼,薛荔笑:“难道我说得不对?”
“没,没有。”译慎摆了摆手,“是从未见过小姐如....如此决断的一面,吓到了。
什么决断,译慎想说的恐怕是“脑袋清楚”。
薛荔猜到了,也没有说破只是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是愚蠢至极。
明明译慎译莱都看出来了她却还是一意孤行,把蛇养在了身边,到最后让蛇吃掉了她们。
不过,还好,还好她重生了。
她一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她们。
拾起扇子,薛荔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译慎:“早上让你下船去给官衙消息,你去了吗?
译慎确定地回道:“给了,按小姐说的,说船上运私盐。”
薛荔用扇柄敲了敲手背:“船家请了镖师吗?”
译慎愣了愣,译莱笑:“我就知道你没找。早上译慎出去的时候,船家正好不在,快中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船家拿了银子,已经叫镖师乔装改扮成船客上船了。
“那我放心了。”译慎松了口气,看着薛荔,“不过,小姐,为什么要叫镖师护送你上京?我们这一路,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吗?”
薛荔道:“也不是。只是这几日我心里总是不安,与其疑神疑鬼,倒不如请人护航,求个心安。”
她必定是不能把重生这些事说出来的,爹娘亡故不久,家中突遭变故,还得千里迢迢上京投奔姑母,这些在外人看来,已经是足够可怜和打击她的事。她要再将重生的事说出来,约莫会被人以为是打击太大疯了。
所幸按着她从前的作风这样花钱消灾的说法也极有说服力,译慎译莱听了也就信了照旧去做事。
天气热,下午她也不出门了,待在舱房里吃吃喝喝,让译莱译慎陪自己下下棋,再看看京中铺子这几年营收的账簿也就过了。
到了晚上,译慎给透过消息的官衙果然来查船。
船家也不知道是她让译慎污蔑的船上有私盐,临岸停了很久,船家还怕她生气,上来解释了好久,连着大骂了好几次"哪个作死的狗崽子。”
船上的人,身份就此清楚了,薛荔放了心,陆芫晴又来哭哭啼啼了好一顿,仿佛真的受了惊。
薛荔被她恶心,见她一直瞧着自己房间里的铜色暖香薰球,冷笑一声,让译慎拿到她房间里,打发她走了。
待到过了子时,一切都安宁了。
船慢慢地开,波浪都平静许多,薛荔坐在窗前数着时辰过去,才松了一口气,想脱了衣服回去歇息,船身便猛地一-震。
薛荔刚起身,船这么一侧,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心里一震,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靠到窗边,便见着一艘艘小船载着人往船这开了过来。
“……有劫匪!”
薛荔心头一惊,整艘船忽然都乱了起来。
“.....不要杀我,我没钱的!”
“救命!”
“我有钱,我有钱,千不别杀我,别杀我!
尖叫声穿透舱板,火光在窗棂前摇来晃去。
一切都和她失贞那一日一模一样!
薛荔手脚全都冰凉,译莱从门外跑进来,看见她立着不动,手忙脚乱地抓住她:“小姐快走,镖局的人把土匪都拦在了楼下,镖头让小姐赶紧从窗爬出去....”
“没用的!”
薛荔摇头她失贞那日,也想从窗外走,结果爬出去,便被望风的土匪抓了个正着,直接献给了土匪头子。
她记得那个土匪大腹便便的样子,记得他让人作呕的肥肉....
一切还能像那一日一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