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容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冷棱淡灰色的眸子,发出隐隐的寒光,配着他笋尖的下巴,不由打了个寒噤。
“冷?”穆泷月试了试她的手心。
“泷月,我们别慌着回去吧,穆长天远在千里之外都要派人杀你,你回了京,指不定遭什么算计呢!我们还是在路上多停留些时日,等打探打探,缓一缓再回去。反正我大哥二哥也平安到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穆泷月和穆长天之间不睦已久,天下人都晓得。
如果真回了京畿,二人隔的这么近,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穆长天反而不会这么嚣张了。
然而,穆泷月一向是纵冷小容的,以为她只是贪玩。
“也好,一路过来你本就辛苦,不若我们顺道去骰子山吧?”
“骰子山?”
她听冷凌说起过这个地方。
二哥浪荡,自小就喜欢偷了家里的银子,游历江湖,每次回来被冷老爷子打得皮开肉绽,他却还津津乐道着外面的世界。
他每次回来,一提此山,便两眼放光。
他说,骰子山是整个大僚最好玩的地方,没有官府衙门,没有律法秩序,只有吃喝玩乐,无尽逍遥
!
冷小容不禁无限向往,连忙拉着穆泷月的袖子甩啊甩:“好啊好啊!”
她殊不知,此刻正有几双冷冷的目光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冷小容身旁是一酒楼,巍峨六层,坐在第三层上朝下看去,就能把街道尽收眼底。
而楼上三楼,摆着十几张桌椅,却只有靠窗户的地方坐着三人。
想必是被他们包下了。
其中最打眼的是个不点大的小孩,屁股下垫的狼皮小枕,脚都沾不到地,穿的是黑色的锦缎夹了薄薄的一层棉,袖子上是翻边的火红狐狸毛,细碎的头发绾成个小髻,从中穿了一根金玉钗子,俨然是个小大人。
他顺了口茶,觉得有点热,便解扣子脱衣服,奈何衣服是新的,扣子十分紧,搬弄了半天都解不下来。
旁边一男子赶紧上前帮他拾弄,男子手腕上栓了跟红线,手指堪若女孩般,十分灵巧,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褪了下来。
小毛孩长吁一口气,朝楼下街上含笑默默的的冷小容和穆泷月看了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头。他问:“尉不鬼?”
尉不鬼一边叠着他脱下来的衣服一边道:“小主子有何吩咐?”
“吩咐?”孩童提高了音调,斥了尉不鬼一眼。
“你还好意思让我再吩咐,我上次吩咐你们的事,你们办成了吗?”
尉不鬼即刻底下头去,低声咕哝道:“办成了一半,反正井是找着了……”
“但那个贱女人还活着,你自己看看,就在楼下生龙活虎的在直撺掇,跟个猴子一样!你们两个废物,废物!你个尉不鬼,还号称什么鬼手来龙!泯心那家伙还是武林第一剑客!连个弱女子都杀不了,废物,废物!我叔叔真是白拿银子养你们了!”
坐在对面的黑袍子男子没有说话,一味看外面的风景。
孩童怒了,端起滚烫茶朝他泼去:“泯心!你觉得我治不了你是吧!”
泯心没有呼痛,没有闪躲,瘦瘦的身子骨微微含胸,看得孩童火冒三丈。
孩童四下摩挲了下,端起一整个刚装了开水的茶壶,从他头顶浇了下去。“我叫你不说话,我叫你不说话,我叫你不杀那个贱人!”
尉不鬼赶紧拦住孩童:“小主子,泯心他本来就不会说话的呀!”
饶是有尉不鬼拦着,整壶水还是浇了个透,孩童才肯坐下。
尉不鬼看了看
泯心冒着白气的头顶,不敢想象他袍子下面已经烫成了什么样。
尉不鬼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连忙道:“小主子,这事真怨不了我们。她身边跟着个叫煌儿的侍卫,很不好对付。况且,当家的好像有点喜欢她。小主子,你就是再借一百个胆给我们,我们也不敢跟当家的对着干呀!”
“哼,墙头草!”
孩童一掌拍在桌上:“只要那个贱人死了,穆泷月拿什么跟冷家解释?到时候荣府,钰王府,肯定一拍两散。皇帝素来不信冷家,冷家失了穆泷月的护佑,被除掉是早晚的事!冷家人死了,穆泷月就等于断了右臂,如此一来,大僚最厉害的皇子就如同废人一般,大僚不就更加容易得手了吗?叔叔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一时被冷小容那贱人迷了心智而已,你俩就下去把她除了,叔叔日后想通了,自会重赏你们的。”
尉不鬼朝后退了两步:“这……万一当家的想不通呢……”
“犹豫什么,趁着这会儿叔叔不在,赶紧给我了结!你要是不敢,我现在就砍了你一双手,待会等叔叔来了,我随意撒撒娇,叔叔就不会追问了
。尉不鬼,你好好想想,左右两只手都没有了,红线可该系在何处呀?”
说罢,孩童从腰间抽出一把金色的弯刀儿,在尉不鬼面前比划。
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