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街的老马夫一大早就拉了一车的冰块在将军府后门候着了。
六月的天定然是热的,冰块是富贵人家夏日里不可缺少的东西,府内各个院子里头每日清晨都有丫鬟去后门分配冰块。
霍任年习惯了在自个院里吃早膳,晚膳才移步到堂屋与家人一块吃,因此白梅早上都要先布置完大公子的早膳才能去后门拿冰块。
“哎!你两个拿了就好快点走,慢了冰就要化了!”看门的张婆子大声吆喝着。
她一身肥头大耳的,拿着一把蒲扇指指点点,才刚停下来扇了两把风,就见白梅提着木桶走着过来了,“哟!是白梅啊,来来来,这块大的拿去大公子院里。”
她使唤小厮把最大一块的冰装到白梅的桶中,这块冰外观没有凸凸凹凹,还是出奇的平滑,一看就是上等的冰坨子。
手中的桶一下沉了起来,白梅知晓张婆子惯来是看人下菜碟的,她倒也是乐意拿块好的,便也不和她磨蹭了,“那就谢过张婆子了。”
“呵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主要是别热着大公子了。”张婆子笑的脸颊的两坨肥肉抖动了几下,就像是她那阿谀奉承的心思,遮也遮不住。
白梅虚伪地同她笑了一下,接过装冰块的木桶,沿道返回……
白梅每天都干着重复的活,白菊自然是晓得她现在在哪的,她带着阿竹来寻白梅,也不敢回头跟她说话。
小道上铺着鹅卵石,走起路来总是有点不平衡,白菊因为刚刚萌生出了大逆不道的想法,现在的心里就跟踩着脚下的鹅卵石一样,一颠一颠的。
阿竹还不会扎头发,一头如丝绸般顺滑的墨发披在了肩头上,烈日当空,她被热的小脸通红,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白梅见到阿竹时,少女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粉扑扑的热气了,几滴汗珠附在上面,像是刚摘下的鲜嫩多汁水蜜桃。
她顿时懊恼:“瞧我这记性!完全忘了大公子还带回了个人来!”
热的快化掉的阿竹正欲开口跟她说自己不会系衣带,白菊便惊讶地问道:“什么?!她是大公子带回来的?”
白梅给了她一记凶狠的目光,那么大声干吗?非得大家都知道?
她对着阿竹笑了笑,猛地把白菊拉到了角落。
后头的阿竹欲言又止,脸色跟吃了苦瓜一样,小手紧紧攥紧又松开,重复了几遍。
怎么办啊?自己都酝酿了一路了,才鼓起勇气跟白梅姐姐说自己不会系衣带,给那个姐姐一打断又不敢再说了……
白梅姐姐不会嫌弃自己那么笨吧?
转角的白梅语重心长地跟白菊说明了情况,“是大公子在途中救回来的,跟我们一样是个丫鬟。”又指了下自己的脑门,“大公子说阿竹是个傻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懂。”
“啊?!”
那可太可惜了,生的这般貌美脑子却不行。
阿竹发现白菊转头看自己,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恩人家里连下人都这么好,个个都好像很喜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