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天机塔。

方定乾还是第一次走进天机寺。之前府谷镇那次只能算是远观，他对这遍布天下的监察机构感觉颇为复杂，好奇自然有之，但更多是敬而远之。

他身份敏感，又来历不明，办理身牒便成了一件麻烦之事。

但又不得不办。

而今日走进天机寺大门，便是解决此事而来。阮伯生和唐英对天机寺自然是早有接触，连阮子良也不陌生，不过他们自踏入此地，便如履薄冰。

大门内是一座占地并不大的院落，周遭不见树木花草，地面青石铺地，几乎纤尘不染；然后院落正中迎面而来便是一座显目的方形石壁。

石壁高若四五米，宽近十米，上面用肃穆的黑色字体篆刻着两段话：

“总纲，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规条，凡入天机寺者，首当维护人族太平，然后照自然之性，契天人之机。

守忠诚，不替天意；严纪律，不韪法令。不爱资财，不扰民；法出有道，不滥刑。若有自乱纲纪者，斩无赦！犯赃滥刑者，斩无赦！乱人族太平者，尽诛九族！！！”

最后还有一个落款，天机王。

方定乾站在石壁前，来回查阅第一段总纲，最后目光定在最后的落款上，怔然许久。

唐英耐不住性子陪他久站，催他离开，而他察看左右，没有其他人，便指着石壁道：“你可知上面的这段总纲是出自于谁之口？圣祖周玄灵还是天机王？”

唐英一头雾水，示意落款，“不都写着吗？天机王！难道有问题？”

阮伯生在一旁也对他的发问有些疑惑，反倒是阮子良答道：“应该是初代天机王吧。传闻初代天机王一手创立天机府，其中就包括天机寺和秘器司这两个威慑天下的机构；他还保天机府天王传承不绝，历代皆有天王镇守，只可惜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外人难于查询，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也极少。”

“那初代天机王的姓名来历…？”

方定乾还待再问，便被唐英嘘声制止，“这里禁止大声喧哗！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有问题等我帮你办完事，我走之后你们之间随便聊，行不行？”

他拉着方定乾离开石壁，往天机塔走去。方定乾顿时噤声。

烟阳城这座天机塔或许出于地势原因，它本就座落在城中最高处，所以塔身不高，只有不到二十米，四层左右。方定乾要办的修士身牒便在第一层。

塔内的结构一如塔身，古朴庄严，也没有什么繁复的设计，抬眼望去，一目了然。

唐英先是直奔档案处，不一会就跟着一位颌下有着一撮山羊须的老者出来。在唐英的介绍下，老者面无表情地打量方定乾一眼，又朝阮伯生和唐英说道：“你们是举荐人？身牒呢？”

将身牒收好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声，“跟我来吧！”就示意方定乾跟着他进入旁边的身牒房。

方定乾表面冷静，内心却忐忑，好在过程风平浪静，唯一让他惊叹的便是那照影石，就如同元气激发的摄像机一般，不知道是自然造物，还是巧夺天工，竟可以收录几十人的影像，还可以保存十年之久。等于说，他十年之后必须再次更换身牒。

不到半个时辰，方定乾看着手里全新的身牒，多少放下心来。

而唐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摞书籍，封面都是一样，还丢了一本给到方定乾，拿起一看，封面上书：群英录。

这名字好像听他提起过！方定乾正待翻看，这时从天机塔外面进来了两人，皆是面熟之人，其中一人正是与他交过手的元仲。

另一人则是神捕司的丘清泉，两人正朝身牒房走去。那元仲看到方定乾，忽地转变方向，直接朝他走来。

“你们来天机寺有何事？”

或许是因为心虚，方定乾感觉他随意一问，又似乎是别有深意；而元仲刚好看到他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身牒，当场便索要过去，一边查看一边还习惯性地例行盘问：“二十二岁，父母不详？你是孤儿？”

“是！”

“登记地只有一个烟阳城？你以前不曾办过身牒？”

“一直在修炼！不曾！”

“不对啊，我跟你交手，发现你战斗经验挺丰富啊！”

“一直跟武馆中人都有切磋！”

“就是这举荐人阮伯生，唐英吧？还是不对啊，你不是说有去七星学宫外府修行过…”

方定乾能看出元仲本来只是出于职业习惯进行询问，但越问便感觉越不妙，自己身份破绽不少，倒不是畏惧元仲其人，而是神捕司这个机构太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