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洗刷过都柏林的天空，露出灰白的底色，车水马龙从未停歇，穿梭于古老而繁华的城池，街头艺人拨动琴弦，奏着质朴悠扬的爱尔兰民歌。

记得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这里的马路上还跑满了冒着蒸汽的机车，白色的水汽把城市缭绕，轰隆隆的机器声奏响在耳畔，如今早已是另一番光景。死神的世界里，虽没有时间的概念，但世事变迁无不提醒他已时过百年。

感觉到怀里的东西扭动着，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见那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拔头向后看。它在看什么？那里或许是它家的方向吧？但它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对这个世界的家自然无需留恋。

“等等！等等！”身后传来稚嫩的呼喊声，“茉莉！茉莉！”怀里的小东西好像受了刺激，猛地挣脱他的怀抱，飞奔向身后。他无奈停下脚步，转过身与一双碧蓝的眼睛对视，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因为边跑边喊的缘故，脸颊红红的，那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小东西被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不可夺得的珍宝。“它已经死了。”“死是什么？它是我的家人，我才不让你把它带走！”

以前听一些前辈们说过，有些人类小孩儿可以看见他们，很是难缠，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遇到了。真是麻烦。

“把它给我。”

“不！”

“不！”

“别妨碍我工作。”

他伸手就要去夺，她拔腿就要跑，小东西，也紧紧蜷缩在她怀里。烦死了，他一挥镰刀，小东西就被勾了回来，小女孩呆在原地，两手空空。他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哇！”的一声，斗篷被人扯住。他再次无奈转头，与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对视。“求求你，不要把茉莉带走。”人类小孩儿很烦人，同样也容易应付，因为他们是天真的动物。

“想要回你的狗，也不是不可以，但作为等价条件，你必须帮我工作一个月。”

“好啊！好啊！”小女孩碧蓝的大眼睛犹如雨后晴天，“我现在正在放暑假哦，有很多时间可以帮你。”

“拉勾勾。”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拉勾勾，说话要算话。”

他伸出手，小指勾住那根细细小小的手指。

“那茉莉现在要去哪？”

“它在我那住，这一个月之内，你都不能见它。”

“好吧。”她稚嫩的语气里透露着小小的失落，“我叫阿诗琳，你叫什么呀？”

“19010121。”

“这算什么名字啊？”

“这是我的代号，死神没有名字。”

“啊？那看你穿的一身黑，我就叫你小黑吧！”

“……”

晨光抚过尖尖的塔顶，懒洋洋的透过白色的窗帘，洒在白色的病床上，洒在白色的病号服上，没有多少温度，他站在床边，像往常，一样等待一朵生命的凋零，黑色身影在晨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这座慢节奏的城市，没有多少喧哗，只是悄悄诉说它的故事，清晨的静谧，在白色病房里诉说死亡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