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安不会大动干戈，李照元也不会让她以身试险，为了一时意气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事情。

所以这些侍卫都是他自己的人，他早早地就做下了这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胜负已分，李照元似笑非笑，“二叔年纪大了，人难免也不清醒，得了失心疯实属正常，二叔母定要好生照料。来人，送二叔二叔母回房。”

“是。”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拖拉二人。

李照元的意思很明显，逼疯二叔，暗中处理掉。幽禁二叔母，二房一脉全部夺权打压。

原本一个卧病在床的丞相也不知何时何地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看到李照元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老夫偶感风寒，硬生生被你夸大成病入膏肓！”

“多谢祖父相助。”李照元含笑行礼，“不若如此，怎能引蛇出洞？”

他转过身，面向堂外纷纷窥探的族人，还有分布各处控制局面的亲卫，收敛了神情，平淡道：“李家上下，听我号令。”

“听候家主调遣！”李照元的人已经率先垂范。

识时务的人也立马随后，偌大一个李家，皆入李照元之手。

丞相看着嫡孙修竹墨客般清雅的背影，摇头叹息：“痴儿，痴儿！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啊！”

他何其优秀的一个孙儿，却到底是为情所困，自己入了自己设下的棋局。

此世间，到底是情之一字，最为磨人。

……

澧皇既然把彻查的事情交给了戚胥令和崔明宣两个人，那么只要崔明宣选择站在戚胥令那里亦或者是不作为，这件事情都板上钉钉会被揭篇了。但是崔明宣偏偏选择了戚晚安，相当于站在了戚褚客那一边。

戚褚客党派的人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揪住这件事情不放，奈何刺杀的那群人都是死士，撬不出有用的只言片语。

两党相争，却争执不下，胜负不分，谁也不能奈何得了谁。

“先前谁赢，要看圣心。圣意眷顾谁，谁就如虎添翼。”李照元与戚晚安对弈，戚晚安习惯用黑子，所以李照元常用白子。

内院的外围的屋檐上挂着青绿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那是极其昂贵的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不时飘来一阵檀香，幽静美好，那是一片旖旎之景。

几盏灯支着，一星一星的灯火忽明忽灭，高低闪烁，数步一盏，照得昏沉的房内亮如白昼。

一枚枚黑白子在灯光下仿佛上了层温腻的釉，戚晚安捉了空档，又赢了李照元一子，抿着嘴唇止不住地笑。

一如年少。

戚晚安笑：“圣意自是眷顾我。”

李照元笑而不语，“圣上是眷顾殿下，并非康显王或肃清王。”

“可我是站在九王这边的，阿瞒有我，才是如虎添翼。”戚晚安颇有些自得。

李照元含笑点头，附和道：“殿下英明。”

戚晚安看得出李照元在让自己，却也不客气，又下一城，径直取了胜，“一会玄旭要来。”

李照元是玉京最皎洁慧黠的少年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赢不了她？

论起认真对弈，戚晚安完全不是李照元的对手，可偏偏李照元在戚晚安这里从未赢过。

他总能输得不动声色，还你来我往，做出棋逢对手的假象，令人挑不出错来。若不是戚晚安知晓他秉性，自然也绝不会认为他故意输给自己。

起先年少轻狂的时候，戚晚安还真以为自己是会赢了李照元的了。

当时先生作业，李照元总是工工整整，做得漂亮。戚晚安贪玩，时常落下功课。

太傅是认定了因材施教这理的，罚戚晚安是没用的，澧皇都舍不得罚她，伴读就是这么个道理，太傅就去罚李照元。

戚晚安不做功课，就是李照元挨罚，气得戚晚安跳脚。

“干嘛罚辞之啊？先生不公平！”戚晚安看着李照元刚刚挨了戒尺，还得罚抄四书五经，对太傅埋怨。

太傅抚须沉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晚安是公主，更是长公主，怎可以身试险？伴读便是如此作用。”

李家多是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三年不窥园，锦绣堆里打滚长大的公子郎君，却都明白其下的苦楚，知书达理，温雅得体。

李家四郎是丞相嫡孙，本不该去做伴读的，那一日达官显贵子女集聚，他也就走个过场，谁料到戚晚安一眼就择中了他。

丞相不想牵扯其中，提过若是李照元不愿，便回头禀明澧皇，回绝了去。但李照元是愿意的。

李照元挨罚，戚晚安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生怕牵连了无辜。李照元是无怨无悔，可戚晚安心有余悸啊。

一段时间里，戚晚安倒是乖觉了不少。连澧皇都诧异这小魔女竟然不闹腾了，不禁感慨一番太傅教导有方。

澧皇是皇子时，太傅便是伴读，他自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