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承眼巴巴的看着梁墨阳，他向来崇尚武力，所以他并未打断梁墨阳的话，不知不觉，他的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心绪也跟着故事的起伏而起伏，好似自己切身经历过一般。

琉越全身软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哒哒’敲着椅子扶手，见梁墨阳停了下来，他还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可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太对。

他‘噌’的一下直起身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这一拍，到嘴边的话又被钻心的疼痛给拍了回去。

梓楠就坐在他边儿上，看这人又跟个棒槌一样开始发起神经来，毫不掩饰自己那一脸的嫌弃，屁股也往旁边挪了挪。

琉越动了动手指，等那一阵酥麻感消失后，他才皱着眉，看向梁墨阳，问道：“不对啊，咱们不是在讨论你媳妇儿的事儿吗，说来说去，怎么成了讨论你是怎么死的了？”

梁家父子被他这话梗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得来！

他这话不过脑子，出了梁家父子两人外，也成功引起了众怒，尤其是梓楠，想想之前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这人用刀子似的眼神戳，这下犯到他手里，他也不客气，那凌厉的眼神看得琉越只以为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知晓自己又说错了话，琉越难得没有与梓楠杠起来，瞧着众人都有些不太友善的神色，他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讪讪的笑容，道：“并非有意冒犯，见谅见谅！”

瞧他一脸知错就改的狗腿模样，梓楠跟施舍似的瞥了他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梁家父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倒也没有抓着不放，只有姬无承还跟个乌鸡眼似的瞪着他，不过他那副半憨半狠的幼稚模样落在琉越眼中，倒也让他恨不起来。

而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与旁观者无异的帝十安此刻却与往常不大一样，那张一向淡漠的脸上有着难得的沉重。

梁墨阳主动道出这段往事，无异于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间狠狠撒上一把盐，琉越等人不太明白他为何要说出这番话，可帝十安却明白了个大概。

灌木丛中传来了虫子低鸣浅唱的声响，显示出些许生气来，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梁华南的眼中却放出了一丝晶亮的色彩，他听得太过入迷，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帝十安神色莫变的脸。

帝十安低垂着头，教人不太能看清他的神情，可梓楠却发现了他近乎有些低沉的情绪，忙问道：“主人，你怎么了？”

他的话刚落音，在座之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向帝十安。

帝十安本在想着擎天顶，这东西，他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据说乃是扶梁之物。可真真让他不安的，却不是听说法器的损毁，而是他在想起扶梁时，左手大拇指上隐隐流转的灵光。

那东西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在他手指上，不过这么多年了，它也只是偶尔闪过一道灵光，从未现身过，过往他也不是没有想起过扶梁这个人，可这戒指也老老实实的，不曾有过半点儿异样，可今夜却不知怎的，他心念刚一起，那戒指似有所感一样，竟跟条游龙一般绕着他的指尖缓缓游动起来。

听到闻梓楠的话，帝十安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半垂着眸子，掩去内心那份莫名的烦躁，摇了摇头，“无事。”

琉越暗想，没事就怪了——好歹也与帝十安相处了这么久，这点儿眼力见他还是有的，不过他也知晓自己张口是个什么样子，便识趣的没有说话。

一声微不可擦的轻叹溢出口，将所有思绪扔到一边，脑海里回想着梁墨阳的话，帝十安才问道：“你可是觉得那晚的动静与梁琥珀有关？”

梁墨阳点头，继续道：“不错。而且，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似乎在挣扎，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自己该不该说一样。

姬无承一颗心被吊得高高的，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梁墨阳看，可一看他那副婆婆妈妈的样子，他就觉得不舒坦，大男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诶呀，都现在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梁墨阳扫了他一眼，也认出这个人是谁，之前在凌绝峰上，就数他打架打得最起劲儿！

收回目光，他想了想，觉得姬无承说得也有道理，都到现在这份儿上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梁家世代镇守在此，对怨灵的异动很是熟悉，除却月圆之夜外，能让怨灵躁动难安的就是当年陵阳之战的日子，可自从阿璃有孕以来，凌绝峰频频传来异响，而每次传来异响，阿璃必定心悸难安，更何况当年阿璃生产时，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若不是那白衣仙人及时赶到，说不定那结界也支撑不住了。”

听到这里，几人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再一想起三日前，梁琥珀唤出幽冥令的那一幕，他们也大致明白过来为何之前梁墨阳会那般犹疑——引起怨灵潮动的是他的女儿，不管他变成谁，又是什么身份，总归无法抛开那份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羁绊。

帝十安轻叹一声，脑中灵光一闪，心灵福至间，他觉得自己好似抓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