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慧气得说不出话。

车内难得安静一路。

到了家，奚云慧依然沉默不语，吃饭时也没发出声。

家人们从奚云慧散发出的低气压，知道奚云慧在生气。

毕春英和苗锦以前都经历过类似的状况，他们知道，奚云慧正在生闷气，可又不敢过问，担心奚云慧突然爆发。

苗兴国向来不大关心家庭琐事，也觉察到儿媳心情很不好，他照旧当好自己的隐形人角色，默默吃饭。

但他们三人都想在苗炼身上找答案。

苗炼像往常那样，埋头不吭声地吃着饭，却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她妈妈。

在往花顺浪那边走时，她就做好要被奚云慧痛斥一顿的准备，结果奚云慧只在校门那里怒吼一声，就再没说什么。

奚女士是太生气了，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苗炼觉得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她只想气一气奚云慧。

奚云慧这晚一直对着她办公的笔记本电脑发呆。

苗锦见她状态如此，小心翼翼劝道：“早点睡，睡一觉思路更清晰……心情也会好。”

“苗锦……”奚云慧终于开口，仍目不转睛对着电脑屏幕，“当妈妈真是累……”

奚云慧双手托住额头，手指陷进头发里，闭上眼：“炼炼怎么变成这样了？叛逆期到了吗？”

苗锦垂下眼皮，似进入沉思，他抬眼再看妻子时，双唇微启。

奚云慧的话抢先一步：“是不是那男孩的错?”

她转身望向苗锦，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苗锦眨巴眼睛：“什么男孩？”

奚云慧面色再次沉下去：“炼炼在追一个男孩。”

苗锦眼皮抬高：“啊？有这种事？”

他终于明白奚云慧为何那么生气，却又难以置信苗炼做这事。

奚云慧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感到吃惊：“我上一秒亲耳听到她学校的人说她追一个男生，下一秒就看到她主动粘到男生身上，毫无顾忌，一点脸都不要，当众做这种羞耻的事，你说气不气人？”

奚云慧说着情不自禁咬紧牙根。

“那男生很优秀吧？”苗锦弱弱地问。

这话出来，奚云慧更恼怒了：“优秀个屁！染发，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那种。”

苗锦小心翼翼：“外表看不出什么……”

奚云慧剜他一眼：“我亲耳听到其他人说，这男生上学期一直在追炼炼，说这男孩很渣，撩完这个又撩那个，就是祸害女孩的孬种。”

她攥紧双手，表情发狠：“让我怎么不担心？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迷惑炼炼的事，让炼炼现在不清醒地干傻事……我得找那男孩算账。他名字很好记，花顺浪，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又花又浪。”

苗锦往下压了压手掌：“冷静，从长计议。”

“这事不能冷静。”奚云慧拧眉激动地站起来，“关乎炼炼未来的事怎么可以冷静?”

翌日，奚云慧顶着黑眼圈走进公司。

开完早会，奚云慧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员工们开始窃窃私语。

“奚总今天气色很差啊？”

“状态确实不好，刚刚我报告时有项数据口误了，她今天居然没察觉出来！”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可能。”

有个女员工警惕地看了下四周，半掩嘴悄声说道：“我昨晚听我女儿说，奚总昨天傍晚在他们学校门口大吼她女儿，不会是这事吧？”

“公共场合大吼?这是该有多气愤，向来端庄的奚总都气成这样了?”

“我女儿说是因为奚总的女儿在追一个男生……”

奚云慧办公室的门开启，众人急忙闭紧嘴，话没说完的中年女子不由提心吊胆。

一名年轻女员工从奚云慧办公室走出，她向那名中年女子招手：“王姐，奚总找您。”

中年女子脸皱了皱，艰难地从办公位置上起身，朝奚云慧办公室走去。

身后两个同事窃语——

“难道是王姐的话被奚总听到了？”

“有可能，奚总耳朵灵，听到议论她家事，肯定生气。”

“那王姐岂不是危险?”

王姐不安地进入奚云慧办公室，奚云慧让她秘书退出去并把门带上，之后示意王姐在她对面坐下。

王姐只坐在办公椅前端，交叠在膝盖处的双手用力捏搓着指关节：“奚总……找我什么事……”

奚云慧停下操作鼠标的手，即使今日精神状态不好，眼神依然锋利：“我记得你孩子也在二中？”

“是……”王姐更紧张了。

“你听你家孩子提起过花顺浪这个男生吗？”

王姐愣住，在脑袋里翻找记忆碎片，最后摇头：“我女儿只说某个男孩某个女孩，一般不会说名字。”

“麻烦你再见到你家孩子时问问她，这个男生的一些事，我想要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