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顺浪背着书包，从电梯里走出，拐弯在一扇门前停住。

他掏出钥匙开了入户门，脱下运动鞋，换上门边的拖鞋，弯下身将鞋尖朝外摆正，起身退进门里，轻轻带上门，沿着玄关往里走。

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在一声“嘀”里没了声响。

近七旬的老妇人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她微眯起眼睛望向玄关处：“是浪儿还是老头子回来了？”

“是我，外婆。”花顺浪快步走过去，接过老妇人手中那盘菜放到附近的实木餐桌上，“外公还没回来？”

“死老头，估计是打牌打得忘了时间……”

手机音乐响起，打断老妇人的话，花顺浪从口袋摸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花盛荣”，迟疑住，他看了看老妇人，对她说：“外婆，我去接个电话。”

老妇人笑容慈祥：“好，不要聊太久，饭要凉了。”

“好的。”花顺浪按下接听键，往阳台处走，声音变得冰冷，“喂……”

“花顺浪……”对面传来沉闷的中年男声，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你班主任告诉我了，你这次月考，年段倒数有名，平时在学校表现很糟糕……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

“谢谢。”花顺浪语气和表情都冷淡。

“呵呵！”对面一声冷笑，蚌埠住了，怒斥接踵而至，“别以为躲你外公外婆那里我就管不到你了!以前为了你能上一中也认为你能上一中，特地把房子买在一中附近，结果你像儿戏一样，中考考个什么玩意儿，去了离家那么远的二中，你特么就是故意的!以为我管不到你，就能放纵了，是吧？！你如果只想在二中鬼混三年，就不要念了，学费和生活费，我一个籽儿都不会给你，你要么尽早回来跟着我做生意，要么去讨饭!”

花顺浪凄冷一笑，正要张口，瞥见他外婆不知何时已站身旁，并示意他把手机给她。

花顺浪木讷地看着老人，老人猛地将他手中的手机夺走，对着手机吼道：“花盛荣，你说浪儿住这里就是讨饭？!我们这儿也是浪儿的家!你以为就只有你可以养浪儿？！我们照样可以养他!”

对面一阵沉默，语气陡变，低声下气道：“妈，我没说浪儿住你们那儿是讨饭……”

老人又对着话筒吼：“妈？谁是你妈!我是叶宁叶静的妈，不是你妈!”

“是是是是，您不是我妈，您是我丈母娘……”

“没礼貌!”

“啊？……我的老祖宗!”

“花盛荣，你要是让浪儿去讨饭，我严华这把老骨头一定跟你拼命!”

“不会不会，我怎么忍心这么对待儿子呢，虎毒不食子……妈……老祖宗，我还有事，先挂了哈……”对面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严华满脸唾弃，把手机递还给她外孙，马上又扬起慈祥的笑容：“咱们去吃饭吧。”

两人走向饭桌时，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一瘦弱的七旬老头进来。

严华不满道：“叶为华，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吃饭……我知道吃饭!”叶为华笑眯眯地大声应着走到饭桌旁。

花顺浪给他挪了挪椅子，他坐了下去：“抱歉了啊，本来打完回来的，在一旁看别人打，看得入迷忘记时间了。”

说话声大得像是担心别人听不见他的话。

“不用这么大声应。”严华用小拇指戳了戳一只耳朵，和花顺浪一起坐下。

叶为华拿起筷子，扒了口饭，夹起一筷炒青菜放入口中，下一秒他就把菜呸了出来，脸上的皱纹扭曲成一团，扯着嗓门大声说道：“太咸……你又把味精当盐放了？”

花顺浪刚放一块肉入嘴，嚼两口，他表情也变了：“这肉全甜的？”

“什么癫的？”叶为华睁圆着眼看他外孙。

严华对着叶为华耳朵喊：“是我把糖当盐了!你不是戴助听器了么？”

叶为华从耳朵上摘下助听器，大声应：“出问题了。你煮饭时也戴戴老花镜……今晚这菜是没法吃了……”

“交给我吧。”花顺浪站起来，端起桌上的菜，“您二老稍等。”

花顺浪将菜和肉倒入锅中，加上水、醋、淀粉等进行重煮，一道香喷喷的新菜出锅。

叶为华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好吃！浪儿你真有两手。”

花顺浪看向严华，笑嘻嘻地说：“这算是外婆和我共同的作品。”

严华乐开了花：“是是是，我跟我乖外孙共同的作品!”

叶为华扯着嗓门问：“你们打算做什么饼啊？笑这么开心……”

严华剜他一眼：“没戴助听器，就少说话。”

叶老满眼困惑：“助听器？怎么了？”

饭后，花顺浪回到房间，坐到书桌旁，把他外公的助听器放到桌面上，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中抽出工具箱，按亮台灯，要给他外公修助听器。

手机信息进来的声音引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