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有一个小木屋。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只是所有东西上都布有一层薄灰，看起来主人家并不是久居于此。

风祈眠轻车熟路地推开空无一物的书架，露出书架后隐藏的暗门。

门里门外分明是两个世界，这里的灵气十分充裕，是外面的百倍有余，单是站在这里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畅极了。

千金难求的天材地宝在这里像是不要钱一般的遍地都是，用灵石和玉器堆砌而成的小屋，甚至会随着阳光的照射透出梦幻般璀璨的光芒。

风祈眠无视了这些，边走边环顾着四周，终于在药田边的秋千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少年一袭淡金色长袍，头上露着两个银白色的小龙角，柔顺的长发披散着，靠近耳侧的两缕被编了起来。他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两条腿搭在秋千上摇晃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风祈眠听见自己严肃的语气说：“收回去。”

“哥哥回来啦！”少年瞬间抬起了头，淡金色瞳孔瞬间亮了起来，bulingbuling的，好像藏着无数颗小星星。他跳下了秋千，像是想起来什么，慌乱地把手里的东西藏进袖子里。

“把龙角收回去。”风祈眠板着一张冷脸冷声重复了一遍。

少年仰起脸撒娇道：“我出去的时候都收起来了，只给哥哥看！”

少年早就摸清了风祈眠的脾气，这样答总是没有错的。

风祈眠果然没有再提龙角的事了。

“哥哥不要一天天板着脸了，明明那么好看！”少年笑嘻嘻的，边说边小跑到风祈眠跟前，风祈眠配合得弯腰。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风祈眠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个诡异的笑脸。

少年笑得明媚灿烂，眼中细碎星辰也一闪一闪，他说：“吶，就像这样！多好看！”

风祈眠由着他胡闹，宠溺地摸了摸少年头。

“呀！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摸头会长不高的！”少年瞬间炸毛地拍开了风祈眠的手，奶凶奶凶地警告：“你再这样我可要打你了！哪怕你是我哥哥！”说完就举起小拳头朝着风祈眠假装比划着。

风祈眠早就直起了腰，他用手指抵住少年的额头。借着身高和手长腿长的优势，任凭少年怎么努力，却连风祈眠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手脚不断挥打着空气。

少年索性放弃，气急败坏地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掉出了袖子里的东西也没注意，呜呜得装哭：“呜呜呜，哥哥怎么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去找叔伯们告状！你就是一个坏哥哥！再也不喜欢你了！”

一边装哭还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风祈眠。

风祈眠轻嗤了一声，显然被少年这副无赖的样子逗笑了。

万年冰山突然融化，这笑容无疑是极具震撼的，小无赖被这笑容迷得睁大了眼，甚至都忘记了假哭。

可惜还没来得及欣赏多久，这笑容就如昙花一现，转瞬消失了。

“别闹，该走了。”风祈眠捡起了少年掉到地上的东西，是个精致的小木盒，上面雕着复杂繁琐的花纹，好像有条龙？

他没有细看，丢到了少年怀里，“东西不想要了？”

“谁不要了！我只是不小心弄掉了！我自己一会也会捡起来的！”小无赖反驳着，手忙脚乱地收好，懊恼着自己竟然看呆了，掉了东西也没注意到，还好他没有打开，要是看到里面的东西可就糟了！

小无赖将龙角收起来，小尾巴一样跟在风祈眠后面，嘴里仍喋喋不休：“以后哥哥要多笑笑！”

说完就觉得不好，紧接着反驳道：“不对不对，只能笑给我看！你这样在外面太不安全了，会被人族抓去吃掉的！！！”

风祈眠颇感无奈，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低头对少年正色道：“莫要胡说，人族弱小，如何能够抓得到我？就算抓到，把我吃掉，便再无人保护他们。”

“可是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啊？”少年状似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叔叔们之前给我讲的故事里都是这样的！”

“说不听话的小龙会被人类抓走吃掉？”

风祈眠用顶着一张能冻死人的冷脸开玩笑，任谁听了都不会敢笑的。

“才不是呢！”少年撇着嘴，心里一阵无语，“叔叔说人类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贪婪的，不会满足于现状。他们心中有永无休止的欲望，总是追求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风祈眠听完少年的这大段话，意识到少年并不是说笑，他蹲下来与他平视，严肃地问道：“你讨厌人族？”

少年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他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么会讨厌哥哥想保护的东西呢？我只是…想要哥哥小心他们而已，他们没有哥哥想象中那般善良！”

风祈眠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起身，转过身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拥有生存的权利，仅此而已。”

少年迷茫地看向风祈眠的背影，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