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行简点了头，云昭也就不再推辞。

二人坐在棋盘前对弈，她便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着。

云行简一子落定，萧霖才开了口：“我那些个兄弟，要是都能如行简一般，就是一辈子吃斋念佛不娶妻，我也是愿意的。”

“子澜可莫要胡说了。”云行简手里捻着棋子，缓缓道，“大皇子武艺高强，战功赫赫，三皇子是太子，未来储君，自是比我强上百倍。”

萧霖长叹了一口气：

“而今岭南水灾，百姓食不果腹，我这好弟弟哪里会治水，昨日还自请前去赈灾。”

“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了不成，我不贪图这功劳，只是怜惜我燕赤百姓，偏偏父皇只当看不见。”

眼见皇上要将这笼络人心的肥差交给太子，他现在只希望一道雷劈在太子头上，省得太子去祸害岭南百姓。

云行简目光始终落在棋盘上，拿锦帕掩在嘴角轻咳了半晌，又拿了一颗素冉拿来的粽子糖含在了嘴里。

萧霖在棋盘上又落一子。

“这些年太子骄奢淫逸，父皇却一味纵容，我这个做哥哥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臣，连规劝的话都不敢说。”

他这话颇有些忤逆犯上，能在云行简面前说出来，可见他对其的信任。

不过云昭知道他这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试探罢了，轻声道：

“太子是一个国家定海神针般的存在，陛下若是动了这定海神针，就会大浪滔天，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太子被废，所有皇子重臣全都会盯到储君之位上，内乱一起何谈国泰民安。

萧霖瞳孔微微放大，没想到娇憨的小姑娘竟能说出这番话，心里升起的震惊却是真的。

周围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云昭一副茫然的模样：“我......是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有，阿昭妹妹说得很对。”萧霖看向云昭继续说，“若为君者不将百姓生死放在首位，阿昭妹妹觉得该当如何？”

云昭将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倒进了杯子里，眼睛一转：

“在其位谋其政，若在其位却不谋其政，自然是能者居之。”

“阿昭。”云行简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只当她没听懂萧霖话中之意，才说出取而代之这种话。

云昭起身走到他身侧，似小时候一般扯着他的衣袖讨饶道：

“阿兄，我就是瞎说的，你别生气。”

如今太子一家独大，若不给他找点糟心的事，他早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打到叶家身上。

何况去赈灾这种事情，只要做得不差，便是笼络民心的好差事。

一个得圣心，又得民心的太子，十个二皇子也斗不过啊，所以这功劳给谁也不能给太子。

“阿兄~”

云行简见她这副撒娇的模样，心中一动，倒也无奈：“我没生气，只是怕你到外面也这般口无遮拦，惹了祸。”

萧霖忙劝解道：“我们阿昭聪慧得很，行简你可别责怪她了，就算日后真惹了祸还有你我在，总能护着她。”

说罢，他冲云昭眨了眨眼。

“你说是吧阿昭妹妹。”

云昭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这等我。”云行简站起来，向书房走去。

萧霖和云昭面面相觑，半晌才哄孩子般轻言细语道：“听说阿昭妹妹和太子颇有渊源？”

云昭摇了摇头，娇憨的模样给她平添了几分天真之感。

“不熟。”

“那阿昭妹妹如果是我，想帮助岭南百姓，你会怎么做呢，不用怕，尽管说。”他的笑容温暖自然，像哄自家妹妹一般。

云昭垂眸装作思考的模样，内心却暗笑他，真把自己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我想征得机会，自然是寻其他竞争者没有的优势。”她笑得明媚，忽又问道，“二殿下今日没去早朝吗？这么早就来看兄长。”

萧霖解释道：“我替父皇去看望魏尚书......”

他突然停住。

寒门新贵？

乾元帝登基之处大受门阀贵族制约，他们占有最优质的资源，更是阻断了寒门学子的上升渠道。

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乾元帝大肆推行科举制度，扶持寒门子弟，平衡朝堂。

如今寒门新贵也是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的，太子有门阀各家族的支持，他未尝不可争取这些新贵的支持。

“阿昭妹妹可真是福星。”

萧霖起身，学着云行简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却并没有觉得云昭深谙这些权谋之道，只觉得她碰巧罢了。

此刻，云行简已经捧着书册走了出来。

“我在兖州的建城求学，那里时常水灾泛滥，所以拟写了些治水之策，如今便赠与子澜，也算为百姓尽一份力。”

萧霖接过书笺，翻开粗略地看上几眼，只觉尽是良策，“不怪乎外头人人赞你天纵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