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李文华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是的，需要改变。”

齐汉林不禁冷笑道：“李局长，我可记得你是年年先进，光一等功就立了两次！不然你一无背景二无人脉，能从一个偏僻派出所的小警察爬上省城公安局副局长的宝座？我齐某人当上警察以来，谁也不服，就服你！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成天想着改变这改变那，又表现得那么卖力做什么？”

李文华喟叹道；“汉林，这种现实策略，你大概是永远无法弄懂的......如果总是缩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我哪里有能力带来改变？我必须尽可能利用身边的一切条件，增强自己的实力。还是那句话，只要目的正确，任何手段都不算错。”

齐汉林冷冷道：“领教了。可你的目的也未必正确。”

李文华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若秋吧。若秋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齐汉林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有你这样的父亲，她能不可怜吗。”他及时忍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李文华又道：“小朱生下这孩子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她。我不敢认，是的，我不敢认我的亲生女儿，这样做不但害了我，也等于害了她，但是我始终关注着她。这孩子先由小朱母亲带，可是在她三岁的时候，老人家就得病死了。然后小朱姐姐接手，可是两年后她也死了。他们都说这孩子很怪，老是说些让人毛骨悚人的话，是灾星，会害死人的。亲戚们都不要她了，我当然不会让我的女儿受这种委屈，就暗中接她过来，托一个老朋友照顾她。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尽可能快乐的成长......”

齐汉林冷笑道：“你那个所谓的老朋友，肯定是天耘会的吧？”

李文华叹道：“汉林，你还不明白吗，任何人，只要与死亡辐射、天耘会这些东西沾上一点关系，就再也无法脱身，只能身不由己置身其中，最终被其所吞噬。这不是宿命，而是各种能量综合作用的结果。所谓命运，在更高的唯独上看，也不过是一种能量箭头的体现。若秋作为我的女儿，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早就是这个命运迷局的一粒沙子......我所能做的，无论我做了什么，都只是让她更强大，在迷宫里走得更远，有一个相对更好的结果。仅此而已。”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于小明一眼。于小明一直在认真的听两人对话，脸上表情淡漠而忧伤。

齐汉林忽然问道：“你为她做了什么？你让她加入天耘会了吗？”

李文华微微摇头：“我没有让她加入天耘会，恰恰相反，我尽一切可能让她与天耘会‘隔绝’。反而是她一直主动向我靠近，试图从我这里了解更多......但是我很了解她，她并非真的赞同天耘会那些东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向命运抗争。这是她的性格。”

齐汉林一怔：“抗争？”

李文华道：“是的。可惜的是，命运早已注定，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齐汉林沉思片刻，却道：“不，我不认为这个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我相信我们能做到。因为我们拥有主动意识，就拥有一切的可能。”

李文华霍然转过头，瞪着他道：“你真的相信？”

齐汉林神情异常坚定，点点头道：“绝对相信。”

李文华看他片刻，忽然又是一声长叹，道：“我为了自己的目标忙了一辈子，终于走到这一步，也算了无遗憾了......但是有一样我还是放不下，那就是我的女儿......”

齐汉林惊奇的看着他，李文华接着道：“是的，别看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我依旧具有人类的情感，亲情。这一点并没有因我的身体乃至灵魂的改变而改变，反而更加强烈了。这种人类特有的东西，看来是无法从我身上消除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我欠她们娘俩的很多，我怕我见到小朱的时候，不能回答她我们女儿的问题......”

难以想象幽灵竟然谈论起人类情感。齐汉林瞪着他，瞠目结舌。

李文华又道：“汉林，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

齐汉林一怔，随口道：“你觉得我很蠢，容易被利用，对吧？”

李文华摇摇头道：“不，你是我所遇见过的人中最执着，最坚定，最值得信赖的一个。能够遇见你，是我的荣幸。汉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万没想到从他口中得到如此之高的一个评价，齐汉林一怔：“什么事？”

李文华道：“我请求你，替我照顾好若秋，尽你所能帮助她，哪怕结果无法更改，也要尽可能带给她一个最好的结局。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你答应吗？”

齐汉林愣了片刻，忽然发作道：“你现在知道替女儿考虑了！当你唤醒刑天的那一刻，你怎么就没想到她？！”

李文华淡淡道：“汉林，你还不明白吗，结局早已注定，无论我是否唤醒刑天都是一样。甚至我不这么做，结局可能更加残酷，更加痛苦。”

他还在强词夺理，齐汉林怒道